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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白发人送黑发人(1 / 2)

第117章 白发人送黑发人

黑色的斗篷下,薄唇微扬,笑得何其凛冽,“白姬,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魔又如何?三界之中唯有魔才是最强大的,能操纵人心,能左右佛心。试问三界五行之中,谁的心中无魔?”

白姬凉薄的笑着,“魔果真是无处不在。”

“那么你是想好了,要站在谁这一边了?”夏千月冷问。

“白姬不过是最寻常不过的九尾,只是修行的年头久一些而已。我可没兴趣跟你们一统三界,我只要重续九尾,只要我自己的狐皮,旁的都跟我没什么关系。你们想一统三界也好,不想一统三界也罢,都别来找我!”白姬纵身消失。

夏千月刚要起身,哪知道却被人摁住了手。

“你放她走?”夏千月冷了眉心,“你不是不知道,那狐狸精要杀楚羽,一旦楚羽死了,你此生封印就再也别想解开。血祭幽冥,需要她!”

“狐狸狡猾,你真以为自己斗得过她?”他松了手,“如今我元神封印,不过是一缕意识,方才她为何不还手,你难道还不清楚吗?”

“这狐狸在试探你?”夏千月一怔。

“怪不得你输给千羽,难怪霍廷业属意她千年,想来也是有一定道理的。千月,你太蠢。”男子起身,“如果事事都等你后知后觉,还有何用?”

夏千月握紧了手中的镜子,“白姬!”

“先修好你的镜子,我将霍庭燎引开,可不是让你们在这里斗嘴的。”音落,斗篷男子已经消失无踪,“连自己都护不住,还在痴心妄想别的,简直是愚蠢之极。”

敛眸,夏千月隐去娇艳之色,恢复了最初的垂垂老矣之态。

她瞧着镜子里的自己,满脸的褶子。满面苍老。

指尖轻轻拂过眼角的细纹,她眯了眯眼眸,“妹妹,这千百年来你不断的轮回不断的被杀死,日子过得何其生不如死。可你知道姐姐我又何尝不是?你生不如死,我却也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望着外头漆黑的夜空,她努力的去回忆这些年的颠沛流离。为了能让自己无限的延长寿命,永久的保持青春美艳,她从不敢停下,不断的四处奔走。

鞋子磨破了一双又一双,不敢在一个地方待太久,生怕被人看出端倪。

“夏千羽。”她低低的喊着那人的名字,“千羽……”

同根双姝色,谁识女儿红。

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青罗国也覆灭很久很久了,久得只在历史上留下匆匆一笔。如今想起来,昔年的争权夺势,真的很是可笑。

争什么?夺什么呢?

最后谁都没赢,一个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一个个生不如死。

夏千月消失无踪,不管怎样的不甘怎样的倦怠,她都得把法阵修好,否则如何能维持她永久不衰的美貌,还有长长久久的寿元?

然则去了坟地,她愣了很久都没能回过神来。

村子被焚烧,那些衰老的女子全部消失在了梦境里。一眼望去,荒坟孤冢什么都没留下。只剩下离若还安然无恙的留在那里,痴痴的等着深夜不归人。

离若是妖,所以并不与那些凡人住在一处,是以躲过一劫也没什么可怀疑的。

不管夏千月如何查问,离若一口咬定并不知晓,是以夏千月也没有别的法子。离若的发,已经给了她,所以夏千月已经没什么可威胁离若。

离若还在等,继续等,一直等。

痴心不悔!

她只希望这一次,真的能等到自己的君上归来。

君上,答应过她。

这一夜,夏千月拼劲全力也没能修好法阵,法阵被伤得体无完肤,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完整的修复回来,并且需要更多的青春年华来填补其中的空缺。

这一夜,楚羽睁着眼睛等到了天亮,她始终不明白的是,自己到底是谁。

楚英说,她一出生就没有影子。

爹对此闭口不谈,甚至很排斥提及妖这个字。

而自己,自从及笄之后就产生了不一样的变化,幽冥血的出现,眉心印记的若隐若现,还有偶尔爆发的让她自己都无法控制的力量。

她撩起自己的袖管,瞧着手肘上那个印记,已经出现了两片花瓣状一样的东西。这到底是什么?看上去像一朵花,可她查过好多古籍,乃至一些医术里的药材记录,都没有发现类似的东西。

楚羽站在烛光里,转了转身子,“有影子。”

是的,现在的她是有影子的,人在什么情况下会没有影子?除非是死了。

钻进被窝,楚羽用被子蒙住自己全身,一声长叹。

好烦!

第二天一早,梓桐进门的时候便看见某人顶着一双熊猫眼,眼巴巴的坐在窗口等天亮。

“夫人?”梓桐放下洗脸盆,“夫人一夜没睡?”

楚羽木讷的点点头。

梓桐拧了一把洗脸巾递上,“夫人在想昨夜的事情?”

楚羽轻叹一声,“梓桐,你说我到底是人是妖还是鬼?”

“夫人说笑了,夫人自然是人。夫人是楚夫人和楚老爷亲生的,这点老爷和夫人都可以作证。人与人生出来的当然是人,怎么可能生出别的物种?”梓桐嘴上这么说,可心里也是直打鼓。

“真的?”楚羽摇头,擦了把脸总算是清醒一些,“可为何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梓桐一怔,“何处不对?”

楚羽起身,伸个懒腰走到了门口,瞧着外头极好的阳光,“我若是能说得上来,早就自己给自己解答了,哪里还用得着问你。总以为你活了千年肯定比我见多识广,没成想你也不知道。”

“夫人?”梓桐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说。

至少在楚羽的身子发生变化以前,梓桐一直都觉得楚羽是个凡人肉身,即便身负幽冥血也不过是机缘巧合罢了!可经过无明县一事,有了蝾螈老祖宗的那些话,梓桐才感觉到事情不太对劲。

这些东西,怕是连公子都无法解答,所以公子才会……

轻叹一声,梓桐道,“夫人今儿别出门罢。”

楚羽不解,“为何?”

墩子一边走一边抖落着身上的灰尘,在渊一脸嫌弃的拒他千里之外,还时不时的以袖口掩着口鼻,刻意的与墩子保持了安全距离。

“咋嘞?俺又木有故意。”墩子一脸委屈,“俺就是今儿一早去了一趟街上,想买城东那家包子店的包子,那包子店的包子皮薄肉厚,馅儿做得好吃得不得了嘞。”

“现在不是说吃的。”在渊翻白眼。

墩子咽了一口口水,撇撇嘴道,“俺还木有说完嘞,你们不知道,俺也不知道咋嘞,今儿街上刮大风,到处都是沙子飞啊飞啊飞的,弄得人满身都是沙子。”

“何止!”在渊退开几步,“这沙子还一股怪味,让人闻着几欲作呕。”

的确,沙子有些腥味。

楚羽的鼻子自然是灵敏的,俯身蹲在墩子跟前,指尖悄悄沾了少许墩子抖落的尘沙,然后放在鼻前嗅了嗅,微微蹙起了眉头。

“夫人,怎么了?”梓桐问。

“你的鼻子惯来灵敏。难道没闻出来吗?”楚羽起身。

梓桐敛眸,“一股死尸味。”

“啥?”墩子一蹦三尺高,“俺就说这味道咋就怪怪嘞?不成,俺得去洗一洗,哎呀……愁死俺嘞,咋这样臭?要是洗不掉这味道,可咋弄嘞?”

眼见着墩子一阵烟似的跑开,在渊捏了捏鼻子,“这死胖子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爱干净了?平素可是连澡都不爱洗,今儿太阳从西边上来的?”

“梓桐,你去看看。”楚羽抬步往外走,“俗话说空穴来风必有原因,这样的怪风,一定有出处。”

“夫人!”梓桐拽住了楚羽。“奴婢去看看就好,夫人还是留在府中,这怪风太过污浊,别到时候沾了夫人一身惹一身的怪味。”

“就是!”在渊轻叹,“这种事还是让我去吧!男儿当身先士卒,你们女儿家好好待在家里便是。”语罢,他不知从何处变出一个斗篷,将自身遮得严严实实。

在渊急急忙忙的出门,楚羽站在院子里,仰头望着灰蒙蒙的天。

风刮得很大,满大街都是腥味,满大街都是风沙,吹得人睁不开眼睛,莫名其妙的惹一脸的泪。

楚羽的眉心突突的跳着。脑子里突然弥漫着漫天风雪,那纷纷扬扬的大雪从天空落下,那白发女子独自一人坐在破败的屋舍前面,也不知在看什么。

半仰着头,就跟她现在一样的姿势,大概是在看雪。

“梓桐,我脑子里有个人。”楚羽自言自语,“有个白发的女子,偶尔还梦到了女将军。”

梓桐骇然心惊,张了张嘴,终是没敢吭声。

楚羽含笑望着她,“你说,那是不是我的前世?”

“夫人怎么又忘了,奴婢说过。每个人轮回转世之前都会喝一碗孟婆汤。喝了孟婆汤,过了奈何桥,前尘往事都会忘得一干二净。”梓桐抿唇,“所以夫人不可能想起前世的事情,夫人别多想。”

“你们为何都不肯告诉我,前世的事情?”楚羽问,“很惨烈?还是很可怕?那毕竟是我的前生,为什么我不能知道呢?”

梓桐敛眸,“这些事,奴婢也不太清楚。奴婢跟着公子的时候,夫人已经故去,恰逢公子一直在找你。”

“这么说,只有霍庭燎知道我的前世?”楚羽凝眉。

梓桐轻叹,“奴婢不清楚。”

“那你呢?”楚羽笑了笑,“你说你不是龙,那到底是什么呢?你一个海族,为何会出现在人间?你不想家吗?或者,你还有家人吗?”

梓桐眉目微沉,眸中光亮逐渐消失,“奴婢不想家,奴婢也没有家人,这霍家就是最后的归宿。”

“为什么?”楚羽不解,“人有父母,你也该有父母亲族才是。海族,不都是庞大的家族吗?你看鱼啊,龙啊,还有那些什么海蛇海龟之类的,不都是一群一群的吗?你怎么可能是孤零零的一个呢?”

“那又有什么用?”梓桐冷笑。“有些东西是不可逾越的,一旦逾越就是错了,错了就会受惩罚。而奴婢的惩罚,是此生都不可回到海里,那不是奴婢的家,是奴婢的罪孽所在,是罪孽的源头。”

楚羽不懂,“为什么?家是每个人的根,怎么可能是罪与罚?”

“夫人不懂。”梓桐握紧了手中冷剑,徐徐背过身,“你不懂。”

“逾越?”楚羽琢磨着这两个字,“是因为跨越了种族?”

梓桐不答,不承认也不否认。

见着梓桐如此模样,楚羽也不好继续追问,只能就此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