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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明的野玫瑰第69节(2 / 2)


  在教区神殿时,艾丝黛拉之所以没有在公开审判中被责罚,是因为神女也算神职人员,不能像其他地位低下的女子一样随意处罚。

  西西娜定了定神,说道:“请问神女大人,您怎么确定他们兜售赎罪券的行为,一定被神悦纳呢?”

  艾丝黛拉皱起眉,做出语塞的模样,却在心中饶有兴味地问道:“问你呢,你喜欢他们兜售赎罪券的行为吗?”

  她只是随便问问,并没有真的要他回答。

  他却语气平淡地答道:“我喜欢什么,你应该很清楚。”

  艾丝黛拉的注意力全在西西娜身上,随口嘲讽道:“你恐怕误会了我们之间的默契,我怎么知道你喜欢什么。”

  于是,他让她看见了他喜欢什么。

  一朵脆弱的花儿,一阵带着咸味的潮气,一条百缠千绕的毒蛇,一对长着柔滑绒毛的欲望之翅。

  艾丝黛拉看完后,面色显得有些沉郁。

  她沉郁的面色更好地诠释了被西西娜反驳到语塞的模样。

  西西娜一边感叹艾丝黛拉的演技,一边缓缓说道:“众所周知,神意不可揣测。神是唯一能给我们颁布法规的那位。‘凡我所吩咐的,你们都要谨守遵行,不可加添,也不可删减’。神没有明确说的,我们都不必遵行。那么,敢问诸位教士,你们是从何得知,神允许你们兜售赎罪券的呢?”

  神当然没有明确允许他们兜售赎罪券。

  允许他们兜售赎罪券的,是高层的教士。但这句话,怎么可能当着裁判官的面说出来?

  教士们只能保持沉默。

  西西娜环顾四周,继续说道:“你们谎称先贤的功绩,可以像存在银行里的钱一样取出来,发给那些被赦罪的人。实际上,你们都发给了哪些人?你们把先贤的功绩卖给酒徒、赌徒、小偷、妓女,以及任何兜里有钱的人。一些穷人为了死后不下炼狱,只能卖房卖地,出卖自己的苦力,去买你们手上的赎罪券。然而,无论他们如何出卖自己的劳力,仍是无法买下比有钱人更多的赎罪券——你们确定天堂还有穷人的位置吗?”

  一个教士沉声说道:“你没有听见神女说的话吗?正是因为赎罪券带来的捐献,神殿才有钱筑桥修路和吸干沼泽。有钱人捐的钱更多,贡献的功绩也更多,为什么不能比穷人更早地升入天堂?”

  其他教士也纷纷点头。

  观众席上,一些王公贵族不禁面露得意之色。

  然而,西西娜接下来的一句话,却再次让全场陷入坟墓般的寂静。

  “那么,诸位是赞同,”她说,“‘金钱可以买到通往天堂的门票’这句话,是吗?”

  这下,没有教士敢轻易答话了。

  金钱一直与欲望挂钩。不然为什么有的教士宁愿吃树根和喝山泉水,连黄油都避之若浼,抛弃一切让肉体感到舒适的快乐。

  假如说有钱就能登入天堂,那他们何必这样对待自己?

  西西娜冷冷地说:“如果不是因为你们到处兜售赎罪券,让人相信有钱就能买到通往天堂的门票,那些穷人怎么可能倾家荡产地购买赎罪券?现在,一杯啤酒,一场网球赛的赌金,甚至是街头女郎的一枚亲吻,都能买到你们所授予的赎罪券2。如果不是因为你们这些人的存在,神的名不会被金钱玷污,他也不会伸出烈怒的手掌,挡住我们赖以生存的阳光。”

  一些教士开始频频擦拭冷汗。

  “富有之人力所能及地捐献财产,本是善意之举,”西西娜的声音愈发冰冷,“但因为你们的宣扬,让一些不义之人也觉得只要捐够了钱,哪怕生前犯下的是滔天大罪,死后也能登入天堂。”

  说到这里,西西娜看向裁判官:“请问裁判官阁下,这位教士是否说过,‘有钱人捐的钱更多,贡献的功绩也更多,为什么不能比穷人更早地升入天堂’这句话?”

  那位教士故作镇定地说:“我这句话有什么问题吗?有钱人捐的钱更多,贡献的功绩的确比穷人更多,为什么不能比穷人更早地升入天堂?”

  裁判官看了他一眼,点头答道:“无需我确认,他自己已经承认了。”

  “敢问这位教士,假如你口中的有钱人是一个双手沾满血腥的强盗,一个偷奸耍滑的商人,一个毫无敬畏之心的恶人,他用肮脏的金钱买下了足够的赎罪券,那岂不是更加证明了‘只要有钱就能上天堂’这句话。”

  西西娜停顿了一下,望向观众席的王公贵族们:“一些善良的有钱人,请不要觉得我的话是在冒犯你们。你们行善积德换来的功绩,其他人只要多花点儿钱,就能得到和你们相同的待遇,你们觉得公平吗?”

  当然不公平。

  但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赞同西西娜的话。

  他们不想为了一个歌剧女明星,而得罪同一阶级的人。

  观众席鸦雀无声,西西娜却一点也不紧张,艾丝黛拉早就告诉了她应对的办法。

  她说:“你们早已安习于这些教士的堕落行径。他们无耻地把先贤的功绩制成赎罪券,卖给一些鸡鸣狗盗之徒,你们真的觉得神会对此坐视不理吗?他们利用神的威严与怜悯赚取不义之财,你们真的觉得,神不会对他们的所作所为,降下严厉的惩罚吗?”

  教士们被她说得冷汗直流,正在一边擦汗,一边低声商量对策。

  西西娜却不给他们任何反击的机会,直接望向陪审席的艾丝黛拉:“神女大人,可以答应我一个不情之请吗?等会儿我无论说什么,都请赦免我的罪过。”

  艾丝黛拉却皱起了眉毛:“这我怎么可能答应你。万一你等会儿要说一些渎神的话怎么办?我不可能对藐视神的人坐视不管。”

  这句话说完,最先有反应的却不是西西娜,而是她脖子上的那条蛇。

  他吐着蛇信子,有些躁动地在她的脖颈上绕来绕去,密集而光滑的蛇鳞发出簌簌的摩擦声。

  即使她话里的维护之意是装出来的,也让他感到了难以抵御的兴奋。

  “请您放心,”西西娜说,“我接下来要说的话,正是为了维护神的声誉。”

  他越缠越紧。

  简直像一条黏腻的触须,吸附在她苍白柔软的脖颈上。

  艾丝黛拉有些窒息,一边扯蛇尾,一边说:“那你说吧,如果你确实是为了维护神的声誉,那我可以请求神……赦你无罪。”

  “请求”这个词,似乎令他更加兴奋,她甚至能听见蛇尾剧烈震颤的声响。

  直到艾丝黛拉绷着脸蛋儿,阴沉沉地骂了一句,他才停止缠绕,安静地盘在她的脖子上。

  “多谢神女大人,”西西娜行了一礼,“我知道很多人都认为,女人是无法得到神启的,可我确实得到了神的启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