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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节(2 / 2)


  老教授阅人无数,怎么会看不穿牛燕心中那点儿弯弯绕绕?

  对于时常坐在卫添喜身边的这位学生,老教授曾经重点关注过,高考的数学成绩还不错,但在学习过程中,展现出来的数学天赋很一般,不说同卫添喜比,就算是同数学系的其它同学比,她的天赋都略有不足,若不是平时学习努力刻苦,解题的时候认真踏实,估计早就掉队了。

  对于牛燕这样的学生,老教授的心情特别复杂,他知道天赋这样的学生很难在数学上走出一条道路来,但是看着她那股钻研拧巴、同自己死磕的学习劲头,又觉得实在惋惜。

  “牛燕同学,你有上进心是好事,但学数学不能好高骛远。既然你想上进,那就先把《数学基础》这本书上的所有知识点都自学一遍,然后把题目都做了,等到时候我再给你一些数学题目,你觉得怎么样?”

  牛燕听出了老教授话里的意思,心里不大高兴,但还是客客气气地应承下来。她回头就去找了卫添喜,让卫添喜给自己出一道题目做。

  卫添喜心里头亮堂得很,不过她懒得在这些问题上同牛燕扯皮,直接掰开自己的笔记本,翻出一道自己看书时积累下来的数学问题,指给牛燕,“就这道题目吧,我原先准备自己解一下来着,但最近手里头有别的事情耽搁了,你想解的话就给你来做吧。如果没有解题思路,可以参考一下陈润之先生发表在《数学学报》第二十七期头版的那篇论文,很有帮助的。”

  牛燕虚心抄过卫添喜给的题目,虽然她压根看不懂题干是什么意思,但这并不影响她对美好未来的憧憬。

  如果她能解决这道问题,水平就应当与卫添喜差不多了吧!

  做着这样的美梦,牛燕下课后连饭都没吃,直奔图书馆,把卫添喜说的那本期刊借了出来,准备挑灯夜战,熬夜攻克这样的问题。

  然而……翻到卫添喜所说那篇文章的时候,牛燕懵了。

  这一串又一串的公式都是啥意思?

  她学的难道是假数学吗?

  为什么一个公式都看不懂,而且越看越觉得困?

  牛燕趴在桌子上,呕得就快把心头老血给吐出来了,偏生她的另外两个室友还在不停的唠嗑拉呱。

  孟葵满脸小激动地同徐晓兰说,“晓兰,我今天看到咱们学校文学系的那个大才子白杨了!虽然年纪大了点,但和牛姐岁数差不多啊!”

  “你听说了么?白杨原本就是京城人,早些年上山下乡的时候去农村支援建设了,去年参加高考又考回了京城。人是真的帅啊,看着沉稳踏实,有三十来岁了吧,但面嫩得很,他当年发表在《星星诗刊》上的那篇《悔》我都会背了!”

  徐晓兰一脸兴奋,“就是写出那个‘一切都是虚妄宿命,一切都是过眼烟云’的白杨?我最喜欢的是他写的那片《回头的路》,真是神仙写诗啊,明明就是十几行文字,看得人却心揪得很,就仿佛走上悬崖一样。”

  “当时带我们复习高考的语文老师还特意讲过他那篇《回头的路》,从中分析出了诗人的忐忑与彷徨,想要回头、还想要一往无前的犹豫和迷惘,经历了那些跌跌荡荡起起伏伏的心理活动之后,他最后来了一句‘路在脚下、向着远方’,把整首诗都升华了一遍!”

  “你说他长得很帅吗?明天带我去偷偷看一眼吧,他是我最喜欢的现代诗人了,前面那十年里,他出了几十篇诗,篇篇都上《星星诗刊》,全都是我的心头好啊!”

  伏案解数学题的卫添喜默默停下笔,她问孟葵和徐晓兰,“你们说的这个诗人叫啥名字?”

  “白杨,白天的白,杨树的杨!怎么样,添喜,这名字好听不?人家大人究竟是怎么给起名字的,听着名字就觉得人长得肯定很谨慎,哪像我妈这起名字的方法啊,不是兰花就是梅花,硬是把我们兄妹几个凑成了花中四君子。晓兰、晓竹、晓梅、晓菊……”徐晓兰道。

  卫添喜把验算草稿收起来,装进挎包里,拔腿就往外跑。

  她得把这个消息告诉卫东征,看看那诗人是不是她姑父,不对,是前姑父!

  第71章

  别看卫大丫生孩子时与生孩子后一直都有卫家人帮助, 不缺吃、不缺穿,也别看卫大丫如今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两个儿子都已经上了小学……当年拜白杨所赐的那一身伤都没有愈合呢!

  卫添喜打小就同卫大丫亲, 当年卫大丫办离婚的时候,还是她同卫老太一起来的, 自然是同卫老太一样, 将白杨视为毒疮。

  如果白杨就那样淡出她的视野, 保不准卫添喜就把这个人给忘掉了,但现在白杨又出现了, 还伪装出一副深情诗人的模样来, 隔代遗传了卫老太那暴脾气的卫添喜怎么会忍?

  她跑去卫东征的宿舍楼下, 扯着嗓子连喊了三声‘卫东征’, 惹得整栋楼的男生都探头探脑地往下看,卫东征正和同寝室的室友打牌呢, 冷不丁就听到自家妹子火急火燎的声音, 丢下牌就往外跑。

  “哎, 你这小子这么这么不厚道, 牌打一半就不玩了,是不是赢了钱就想跑?”说话这人是卫东征的室友,眼睛长得有点小, 故而被室友们亲切地安了一个‘耗子眼’的绰号。

  卫东征回头说, “我妹子来找我, 我哪能让她等着啊, 你们拉一个人先玩, 反正我玩一把赢你们一把,你们还想输的再多点吗?”

  耗子眼无言以对。

  卫东征气喘吁吁地冲下楼,问卫添喜,“妹子,你咋了?怎么就跑到我们楼下来喊我了?”

  “咱姑父也在京华大学念书,这事儿你知道不?”卫添喜问,她拿出自己顺路从报刊亭里买的那本《星星诗刊》,指着上面的那篇《回头的路》说,“你说他这人怎么这样?他把咱姑和卫朝、卫阳兄弟俩害成那样,现在还好意思写诗?”

  “你看看他写的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一切都是虚妄宿命,一切都是过眼烟云,什么路在脚下,心向远方……”

  卫添喜一不小心就气得爆了粗口,“他怎么这么厚脸皮呢?一切都是宿命,所以他把咱姑害得那么惨,现在还能归结到宿命身上,所以是不是咱姑就得自认倒霉?一切都是过眼烟云,卫朝卫阳兄弟俩都是活生生的人,怎么就过眼烟云了?”

  “哥,不行,我气不过,得找他给咱姑讨一个说法去!”

  卫东征从卫添喜身上感受到了久违的杀气……犹记得当年还在头道沟的时候,有只从山上飞下来的野鸡不长眼,追着卫添喜啄,卫添喜刚开始还象征性地躲了两下,后来她恼了,转身就是一个龙爪手,掐住野鸡的脖子轻轻一拧,就给家里多了一道大肉菜。

  卫东征还清晰地记得当初卫添喜把鸡脖子拧断之后那一脸冷漠的表情,就和话本子里讲的特务一样,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一声,轻吹一口气,说出一句让卫东征记了十几年的话,“下辈子长点眼,不要再投胎**了。”

  当年的卫东征不懂卫添喜那话里的歧义,现在懂了,他有些无法直视自家这个巨早熟的妹子。

  他生怕卫添喜冲去大学食堂拎把菜刀就冲去白杨宿舍把白杨给剁了,赶紧拦住,“妹子,你别冲动,咱好好琢磨一下,把国健哥和国康哥他们都喊上,想好词儿了再去找他,不然万一咱冲过去之后被人三言两语就给打发回来,那多尴尬?”

  卫添喜气得杏眼圆睁,“这有啥好想词儿的?听咱奶骂了这么多年,灌耳旁风都能把脑壳儿灌满!你不会骂就跟着我,我去骂,总得同他讨一个说法,不能让咱姑和卫朝、卫阳兄弟俩白白受了委屈。”

  卫东征满头瀑布汗,生拉硬拽地把卫添喜推回女生楼下,说,“姑奶奶,你先冷静冷静,我现在就去找国健哥和国康哥,还有西征、东明、西明与光明,你看成不?咱们明天上午再去,直接去他们教室堵他!咱人多力量大,他不给咱个说法,咱饶不了他!”

  卫添喜冷漠地看了卫东征一眼,吐出一个字来,“怂。”

  卫东征:“……”亲眼看着卫添喜进了宿舍楼,卫东征还不放心,他蹲在女生楼下等了将近二十分钟都不见卫添喜出来,这才赶紧找同学借了一辆自行车,挨个儿跑地质大学、矿业大学、外国语大学、农业大学和电影电视戏剧学院。

  将这个消息挨个儿通知到位之后,卫东征拖着两条根本使不上力气的腿回到寝室,累得连上铺都爬不动了。

  耗子眼贼兮兮地凑到他身边,“东征,刚刚那姑娘是你妹子?咱们系里的未婚男青年都疯了,你那妹子也太好看了吧,能不能给咱介绍一下?大家认识认识。”

  卫东征翻了个白眼,“滚,我妹子还小呢!我和你们说啊,谁要是敢勾搭我妹子,我就揍谁!”

  耗子眼‘嘿嘿嘿’地干笑几声,“怎么,你不愿意当大舅哥?平白就能把自己的辈分抬一下,多么好的事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