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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节(2 / 2)


  卫添喜一直都在旁听,尼森的答辩与论文一样精彩,在华国读书的这几年里,他俨然已经变成了华国通,一口带着京腔的普通话说得和瑞典语一样溜,回答问题时还能时不时爆出一两个幽默点,引得满堂学者哄然大笑。

  在答辩委员会的主席宣布答辩就此结束,批准授予尼森博士学位之前,坐在最前排的卫添喜突然站了起来,她说,“尼森,我有一个问题。”

  尼森:“!!!”不是说好了不问的吗?

  突然忐忑!

  在场的专家学者也都瞬间来了精神,有人感慨,“卫教授还是一如既往的严格啊,连自己的学生都不放过。只是不知道卫教授会问一些什么样的问题。”

  “管人家问什么问题,赶紧拿笔记下来才是正经事。尼森是国际上计算材料学领域的专家,卫教授是培养出尼森的老师,你想想卫教授问的问题会有多么重要?”

  “指不定卫教授的这个问题就会透露出重要消息,比如说,将来计算材料学会朝着什么方向发展之类,听人家一句话,能让我们少翻一百本文献!”

  第159章

  一时间, 报告厅里的翻书声沙沙作响。

  卫添喜在这么多专家学者的翘首以盼中,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一个问题, “尼森,在你看来,计算材料学是一门工具,还是一门学科?”

  那些提起笔来准备记笔记的专家学者都愣在了当场。

  这个问题重要吗?

  听起来很重要的样子, 但似乎没必要记在本子上,毕竟不论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什么, 都不会影响到实质性的研究。

  讲台正中央的尼森没想到卫添喜会这么问,他仔细斟酌了好一会儿后,说,“是一门可以用来解决很多实际问题的学科, 说是工具也不为过。”

  这个答案听起来很有道理, 但实际上却是模棱两可。

  卫添喜笑着摇了摇头, “你说是就是吧, 恭喜你,毕业了。”她站起来,带头为尼森鼓掌。

  尼森一脸懵逼, 他的直觉告诉他,他说错了!卫添喜想要的答案一定不是他回答的那个, 可世上没有后悔药卖,一切都为时已晚。

  其它专家学者也纷纷揣摩卫添喜最后一句话的答案。

  什么叫‘你说是就是吧’?听着这么牵强, 肯定不是正确答案!

  那么, 卫添喜想要的答案是什么?

  许多人绞尽脑汁地想, 拿出做阅读理解题的认真来,依旧体会不到卫添喜话中的深意。

  就连数学系的系主任也听得一头雾水,等答辩会结束之后,他私下里悄摸问卫添喜,“卫教授,你问倪福顺那个问题,是什么意思?能不能给我讲讲,我这都揣摩好一会儿了,愣是理解不了你的意思。”

  卫添喜笑得有些失望,“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看看尼森在科研这条路上能够走多远。他做科研有些小聪明,也很愿意往深处钻研,但缺乏宏观层面上的整体把控。”

  “在我看来,计算材料学是一门学科,集许多学科于一起的高级学科,诚然,说它是一门工具,这一点都没问题,因为计算材料学本身就是解决很多问题的工具。但对于一个学科的掌舵者、带头人来说,尼森应该将计算材料学当成一门学科来研究,他要知道计算材料学的过去与现在,并且大胆地把握未来。”

  “工具是没有灵魂的,哪里有需要,它就往哪里使,可学科是有灵魂的,就好比一颗大树的主干一样。我希望尼森能够找到计算材料学的主干,令我失望的是,他没能找到。”

  “他的毕业论文做的很漂亮,工作量详实,逻辑论证出彩,不说是从水木大学毕业,就算是从帝国理工、从牛津剑桥等国际一流高校毕业,那都不是问题,但在我看来,他还没能成为一名合格的学科带头人没希望他能在隆德大学找到这个学科的主干吧……不然做一辈子,都很难将这个学科向前推动一大步了。”

  数学系的系主任失笑,“卫教授,你的要求太高了。你看看国内国外多少科研人员,不都是这样做研究吗?每个人都想成为带动科技巨轮运转的大齿轮,但实际上,鲜少有人能做到这些,大多数人能够将自己变成一个推动大齿轮运转的小齿轮,并且保证不出错误,这就十分不容易了。”

  “可他明明能够做得更好啊……”卫添喜在心里说了这句话,摇摇头走了,没有同数学系的系主任辩解。

  她的研究生有很多,其它的研究生虽然没有尼森现在这么出色,但天赋还是十分不错的,卫添喜准备对那些研究生做一次考校,看看这些研究生的天赋、心性、勤奋程度等等,然后挑出几个学生来,沿着尼森的研究方向继续做下去。

  尼森毕业了,但计算材料学的研究不能停。

  ……

  这年头的博士毕业没有特别严格的时间要求,尼森四月份毕业,卫添喜五月就参与了江南省高考的命题工作,全国统一招考的命题组也找了卫添喜,不过卫添喜分身乏术,便将命好的试卷直接交给全国统一招考的负责人,自个儿则是待在江南省高考命题所在地——苏州,除去必要活动之外的大多数时间里,卫添喜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专门研究那些数学问题。

  她可算是挖坑就把自个儿给埋了,当初提出的这一百个问题,没有一个是简单的。如果当初她没提出这些问题,现在论证出来的东西完全可以当做重要研究成果来汇报,绝对不会在国际数学学会上丢脸,但现在呢?

  她论证出来的东西再棒,只要无法解决自己当初提出的那些问题,就是鸡肋。

  万一别人问她一句,卫教授,当年你提出的那 些数学问题解决了多少,那她不久丢脸丢到柏林去了?想想就尴尬。

  幸亏卫添喜拿着养慧丸,一天三顿猛猛地嗑,不然她心里还真的没底。

  卫添喜整天把自己关在住的地方埋头苦战,数学命题组的其它老师就悠闲多了,在高考之前,她们不能自由活动,所以这些老师来的时候都带上家当了。

  有人拿着毛线和毛衣针,准备织好几个月的毛衣,还有人拿着自个儿的教案,想同这些同行们交流一下教学经验,甚至还有人直接把卫添喜命制的那一套《数学入门》带来了,整天都在那儿刷题,用那些人的话说,只有凑在卫添喜身边,看着卫添喜命制出来的题目,才能让自己的命题思维、出题意图同卫添喜无限接近,这样后半年再教高三学生的时候,就有希望多培养几个高分了。

  相比起数学命题组这边的岁月静好,其它命题组就惨烈多了。

  江南省去年实行教育改革,提出要拔高高考试题难度的要求,所有命题组都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事,疯狂地把难题往试卷上怼。

  没有最难,只有更难,还有难上加难!

  数学命题组命制的试卷虽然难,但题目的安排十分科学,能够起到为学生分层的效果,虽然考生们的成绩普遍偏低,但分数要低都低,这种科学的命题方式能够将很多漏网之鱼捕捉住,将他们拦在自己该待的池子里,可其它科目呢?

  其它科目单独地追求了题目的难度,导致学生们的高考成绩极其惨烈,语文试卷都有考个位数的,理综文综更是惨不忍睹……因此,江南省教育厅招生考试中心这一年新出台了命题要求——题目必须难,但不能难到学生无法下笔,而且题目必须能够达到区分学生真实水平的效果。

  命题老师们差点哭晕在苏州,命难题容易,命简单题也容易,命这种说难很难,说简单也简单,关键是还能区分学生水平的题目,难于上青天。

  同样是命题组老师,数学命题组早早就把命好的题目交上去了,那些命题老师每天都是踩着饭点儿到食堂,吃饭的时候要么是聊东家长,要么是聊西家短,哪里像是来命题啊,就好像是度假一样!

  可其它命题组的老师呢?呕心沥血、费尽心思,命制出来的题目还要被人嫌弃。

  人比人,气死个人!

  同样不好过的还有参加高考的学生们,江南省的学生还好,他们是第二批接受卫添喜摧残的学生,之前一年里已经跟着老师把《数学入门》上的题目翻来覆去地做了好多遍,掌握了上千种解题思路,还将卫添喜命制的那些高考模拟题刷了好几遍,虽然做过的题目不一定都能记住,但好歹心里是有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