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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节(2 / 2)


  她的声音低缓,却又无可反驳,亚伯特缓缓地收回眼神,蓝黑两色的瞳眸里终于有了一丝闪动的微茫。

  博尔瑟芬行宫。

  一场大火足足烧了大半夜,拂晓之时才渐次平息下去。

  山前大部分的宫殿都惨遭火焰的洗礼,残破不堪,有的甚至成了一片废墟,所幸的是并未波及到御驾所在的后山温泉庄。

  然而皇帝依然彻夜未眠。

  他站在窗前看着漫天被染红的云岚,听着远方隐隐传来厮杀与呐喊,苍冰色的眼底如大海一般深沉,看不出喜怒,只是在听到安瑟斯派人送来前方军报时,脸上表情有难以掩饰的苍老和无奈。

  米亥鲁被押入温泉庄的地牢,却直到这一天的傍晚,皇帝才着一身便服来到了昏暗的牢房。

  “父皇!”米亥鲁哭喊着扑过去,扯住他的衣角,“儿子终于见到你了,儿子……”

  “米亥鲁。”皇帝低头看着他,深深叹了一口,声音低沉,“你真的让朕很失望。”

  “不……父皇,你听我解释……”

  “到了这一刻,你还想狡辩不成!”皇帝蓦地拔高声线,一脚踢开他,“枪骑兵、东平军两位军长都在场,难道他们还能冤枉了你!”

  “父皇……”

  “你以为朕为什么要带你来这里?”皇帝冷冷地看他,“你要是安安分分的,就算将来安瑟斯登基,朕还是能保你的太平,可是你呢?你就这么迫不及待,要坐上这个位子了吗”

  “不……父皇!”米亥鲁慌忙的摇头,“儿臣……绝没有加害父皇的意思呀,儿臣只是……”

  “你只是想要你兄长的命!”皇帝打断他,“你以为,他死了,朕就别无选择,只能立你为储君?朕今天告诉你,就算你今天得逞了,朕也不会如你所愿!就算朕的儿子都死了,可你姑姑还在呢!”

  “不,为什么?”米亥鲁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满腔的愤懑不甘,“难道我就这么不堪吗?”

  “为什么?”皇帝冷笑了一声,“朕不是不让你去争,也不是没有给过你机会,可你争成了个什么样子?安瑟斯是凭着自己的武勋一步步走到今天,你呢?那些不上台面的鬼蜮伎俩,你以为朕没有证据,就猜不出是谁?索罗家的势力早就尾大不掉,你凡事都仰仗海因希里的筹谋,听凭他的摆布,就算将来登上皇位,不也是他的提线木偶?你还要如何去节制外戚,施政治国!不过是索罗家扶持的傀儡罢了!”

  皇帝声色俱厉,米亥鲁的脸色霎时惨白。

  “索罗家的势力,你不是不可以用,可你要懂得驾驭,懂得制衡。”皇帝缓了缓,有些疲倦地合了合眼,“米亥鲁,你还差得太远。”

  米亥鲁神情灰败,慌张失措,身子微微发抖,半晌匍匐着过来抓住皇帝的袖子,声泪俱下:“父皇,儿子知道错了,儿子以后再也不敢了,父皇,您饶了我这次吧……今后……今后,我一定安安分分的,不争不抢……父皇……”

  皇帝却是沉默着看他,不发一言,半晌方才蹲下来,抬手按住他的肩头,仔细打量着他年轻的面庞,想起很多年前这孩子出生时绵软柔和的模样,只觉得斗转星移,物是人非,悲伤溢满胸膛。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却已多了分狠绝。

  “晚了,米亥鲁。”他无奈地叹息,目光平缓却带着决绝,“为了给安瑟斯留下一个太平的帝国,朕,不能留你。”

  “父皇——”

  皇帝缓缓地站起身来,不去看身后这孩子露出的骇然绝望的表情,挥了挥手,费兰·皮瑟斯男爵带着毒酒白绫已经来到面前。

  “父皇——不要——父皇——”

  米亥鲁发出惊恐而惨烈的悲鸣,皇帝却是充耳未闻,只兀自一步一步向外面走去,步履有些蹒跚,却不曾停下,一任身后传来凄厉的嘶喊。

  最终那撕心裂肺的悲鸣戛然而止,仿佛死神悄然来临。

  皇帝站在地牢的门口,停住脚步,有淡白的天光照射进来,将他的脸映照地苍老而灰败。

  安瑟斯一直等在门口,方才牢房里惨烈的悲鸣隐隐入耳,听来只觉凄然,如今望着皇帝惨白的面色,他一时有些担忧与慌张:“父皇……”

  皇帝缓缓地回过神,目光苍凉空寂,恍惚了一下,胸口一闷,便有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第160章chapter154冰释

  柯依达这一番昏睡直到第二日的早晨才幽幽醒转,日头已经升的很高,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投进来,明亮而通透。

  床头有人伏身打盹,一头奢华的金发甚是显眼。

  她愣怔了一下,一时间有些恍惚,试探地伸出手去,纤长的指尖没入他的发际,触感柔软微凉。

  仿佛是感受到周遭的动静,那人警醒似的抬起头来,身上的伤口已经收拾过,重新换了一身干净的军装,大概是没有休息好的缘故,脸上还带着几分疲倦和懵懂,迅速确认了一下眼下的状况,惺忪的眼里不经意间闪过一丝慌乱。

  柯依达看着他一闪而过的无措神情,倒是先反应了过来,微微叹了口气:“外官禁止留宿内宫,赫尔嘉没管你?”

  亚伯特的脸上微微一滞,他倒是忘了,还有这样一条规矩。

  不过昨晚赫尔嘉见他无意离开的时候,确实有些欲言又止。

  他回想起来,有些不自在地别开脸站起身来:“我去找医官。”

  “慢着——嘶——”柯依达喊住他,一边挣扎坐起来,大概是扯到了伤口,皱着眉抽了下嘴角。

  亚伯特脸色一变,慌忙回过身来按住她的肩头坐下:“母亲……”

  冲口而出的二字,声音并不大,柯依达听得有些恍惚,仿佛是在梦境,怔怔地看他很久:“你,叫我什么?”

  亚伯特已经缓过神来,却是死活不愿再开口,固执地别开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