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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节(2 / 2)


  风缱雪睡在床内侧,睡意全无,这回附在落梅生身上的九婴,明显要比金泓身上那个厉害不少,他不知道自己目前还有几成把握,能降服那正在不断苏醒的上古凶妖。

  谢刃问:“在想什么?”

  风缱雪回神:“落梅生。”

  “想也没用,人会不会来,得明日才能见分晓。”谢刃哄他,“先睡。”

  风缱雪回忆了一下,自己在青霭仙府的时候,假如失眠,师兄就会取出一串音铃。

  谢刃道:“音铃?那不是给小娃娃用的吗,里头藏一些燕子小马的故事……不是,我现在没有痛觉,你掐我也没用。”

  风缱雪将手收回来,不悦道:“我的音铃里是竹林雨声!”

  谢刃心想,那不还是音铃,但他非常懂行情地没有再争辩,而是道:“那怎么办,我现在也没有竹林雨声给你听,不如这样,你转过去,我替你按按肩膀。”

  风缱雪依言面向墙。

  谢刃替他放松紧绷的身体,幸好城中只是没有痛楚,别的知觉还是有的,风缱雪被他按得又酸又舒服,总算肯好好睡觉。但谢刃却失眠了,因为他怀中抱了个人——天知道两人是怎么蹭的,反正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是这个亲密的姿势了,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命中注定吧。

  心跳如擂鼓。

  擂了差不多一整夜。

  翌日清晨,璃焕对着谢刃发表评论:“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你看起来好像很困,但是又很亢奋。”

  “因为我想了一整夜要怎么出城。”谢刃面不改色,“街上放了一早上鞭炮,你们居然也能睡得着。”

  放鞭炮是因为有喜事,就是对面大婶要嫁女儿。吉时到了,一顶花轿欢欢喜喜被抬往城北,紫英也在送亲的队伍里头。四人闲得没事做,便也跟去混了顿酒席,席间听到有人在叫紫英,约她下午一起去房中陪着新娘子,紫英却说:“不行不行,我下午有事呀,阿爹与哥哥等会要出去买东西,我也要赶紧回家准备糕点,明日家中会来贵客,得招待人家!”

  四人听得一愣,不是今天来吗,怎么又成了明天?

  “阿英。”谢刃叫她,“那位炼器师路上耽搁了?”

  “什么耽搁?”紫英没明白,“没听说耽搁啊,就是明天吧。”

  风缱雪

  问:“一直说的是明天来?”

  紫英点头:“嗯,明天,我不会记错的。”

  她说得认真,谢刃微微皱眉,隐约猜到一些事,于是拉着其余三人回到江南小院,果然,昨日买的家具与床褥都不见了,只有那对父子在收拾空空的板车,商量着要给落梅生置办什么好东西。

  璃焕惊讶:“邻居家的人与事都在正常地向前推进,为何紫英家却……”

  “紫英家的时间线是错乱的。”谢刃道,“若我没判断错,他们应该被永远留在了落梅生抵达的前一天。”

  风缱雪道:“落梅生心中有愧,他希望紫英能无忧无虑地过一生,也希望她从来就没见过自己,所以才会把人放在这座城池中,又想方设法停住了时间。”

  墨驰摇头:“这算哪门子解决问题的办法?倒和监牢没区别。”

  谢刃拉起风缱雪:“走吧,先去城中检查一遍,看看像这样被停住时间的,还有多少人!”

  第37章

  提到生活周而复始,四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那对猪肉摊夫妇。然而在观察几天后却发现,他们的时间似乎并没有被停止,之所以天天吵架,真的只是因为喜欢吵架。

  璃焕抱怨:“既然如此鸡飞狗跳,为何还要硬凑在一起?害我们白白浪费这么多精力。”

  墨驰却道:“你只看到他们打架,就看不到人家也有甜蜜恩爱的时候吗?早上老板还去排队买了甜柿,洗干净后捧在手心,让老板娘慢慢吃,若不是因为疼媳妇,谁能做到这么细心?”

  一旁恰好也排队买了甜柿,并且洗干净捧在手心,正在让风缱雪慢慢吃的谢刃:“……”

  幸好风缱雪没怎么听清,璃焕与墨驰也没往这边看。他们二人正在忙着整理名录,这城中共有百姓一百零七人,大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也同外头的人一样,会跟随岁月流逝慢慢老去,而唯一不会老的,只有紫英与她的父母兄长。一家人看似生活得富足无忧,却始终也走不出同一天,只能周而复始地制糕、买床、等着那个永远也不会来的炼器师。

  风缱雪道:“所以被禁锢的只有紫英一家。”

  谢刃擦干净手上的糖渍:“也能换种说法,这座城里的所有人、所有事,其实都在为紫英一家服务。就像小孩子的家家酒,总得有人扮演无关痛痒的角色,成个亲、喝个酒、打个架,好让一切看起来更加真实。”

  无忧城,也是落梅生的心结城,因为解不开,所以只能将时间停住,命全城人都陪着那个制糕的小姑娘,日复一日上演着“无忧”的戏码。

  璃焕推算:“照这么说,紫英才是破解这场迷局的关键点,假如她消失了、或者走出了被禁锢的那一天,整座无忧城也就没有了存在的必要,会顷刻土崩瓦解。”

  墨驰苦恼:“可她好端端的,怎会凭空消失?就算不是真人,也不能一剑杀了吧。至于走出被禁锢的那天,这整座城都是落梅生执念的产物,他若想不通,城中人怎么可能想通?”

  谢刃抬头看了眼天,依旧蓝得纯净无瑕,云朵丝丝似棉。也不知道在天穹之外,会不会有落梅生或者九婴正在看着这一切。

  风缱雪问:“在想什么?”

  “嗯?”谢刃回过神,“在想落梅生,你说他费时费力造出这座城,天天看一群假人演戏,真的就能抚慰到内心吗?”

  风缱雪道:“每个人解决问题的方式都不一样,我不了解落梅生,假如他当真因为紫英的死而懊悔不已,那会有一些旁人无法理解的行为,似乎不算奇怪。”

  “可既然微缩城池是他减轻悔意的方式,为何会突然送给师父?”

  “……”

  风缱雪被问得哑火,因为那座城原本也不是送给竹业虚的。

  谢刃却像是发现了一条了不得的线索一样,将璃焕与墨驰都叫过来,说完之后,想不通“落梅生为何要将如此重要的城池送给竹业虚”的人就从一个增加到了三个。

  璃焕道:“对啊,为什么?”

  墨驰也说:“没道理。”

  风缱雪只好接一句:“或许他是突然想通了,不愿再面对昔年旧事,所以想打包送走,眼不见为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