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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有春天[先婚后爱]第25节(1 / 2)





  梁如筠又左右看看,周围坐着的都是她不认识的人。说不认识其实稍有偏颇,她是认识的,不过是单方面认识——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港城的名人翘楚。他们身上手上戴着能闪瞎人眼睛的珠宝,谈论的内容全是她不懂的,粤语夹杂着听不懂的外语,讲得飞快,谈笑间就讲定几单大生意。

  她处在此间,仿佛格格不入。

  旁边的女郎看她在发愣,好心地同她搭了几句话,试图将她带入话题的圈子里。

  说起来还要感谢温先生,难为这样繁忙的日子里,竟然还记得她,遣助理过来看看她的情况,猜想她或许会不适应这样的环境,还托她旁边的女郎照顾她一二。

  梁如筠的位置排得很前,又是温先生单独叮嘱要好好招待的人,那女郎也拿捏不准她的来头,她细长的指头绕了一圈,示意了一下周遭的鲜切花,然后像聊八卦一样提起一个她估摸梁如筠应该听得明的话题。

  “我听人讲,这些鲜花全是从国外空运回来的,足足运了几千公斤,而且这场婚礼要持续三天三夜,今天是第一日,明日后日又是不一样的风格。”

  梁如筠懵了懵。

  前不久她才知道自己低调无比的好朋友是港城数得上号的豪门小千金;紧接着她又知道好友即将步入婚姻;来参加婚礼,她像土狗一样被这奢华场面震撼了一番,然后得知……

  乖乖!

  这样奢华的婚礼竟然还要持续三天三夜?!

  这么有钱?!

  梁如筠下意识道:“三日三夜……不同的主题……这得花多少钱?”

  那女郎颇有些奇怪地看她一眼:“这是钱的问题吗?”

  梁如筠双眼发直:“那不然是什么?”

  那女郎的脑子里一下子冒出好几个词,诸如“排场”“世纪婚礼”云云,但是好像都被梁如筠带歪了,那些词最后都扭曲化归为一个大大的“钱”字。

  她歪着头,不确定地说:“好像……也可以说是钱的问题?”

  这场婚礼少讲花掉大几千万,过亿也说不准。

  梁如筠一拍手,说:“对呀,那么舍得花钱,讲明温先生好钟意幼真。”

  女郎敏锐地捕捉到梁如筠对虞幼真亲昵的称呼,她见梁如筠面生,平时社交活动都没怎么见过的,怎么会坐这么前?

  她话头一转,问道:“你同幼真相熟?”

  梁如筠老实说:“我们是大学的同学。”

  “以前在英国念书时的同学?”女郎又问。

  梁如筠答:“那不是。”

  闻言,女郎眉梢微挑,显然有些讶异——虞幼真不喜交际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早几年她还在英国念大一大二时,还算多交游,等她父亲过世后,她便常日关起门来了。

  女郎还想再问,但台上的司仪正邀请新娘进场,婚礼准备开始,她只能闷闷收声。

  在温柔缱绻的音乐声中,会场的大门缓缓开启。盛装打扮的新娘挽着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从门外慢慢步入内场。

  场内众人发出低低的抽气声和欢呼声,梁如筠转眼看去,也不禁恍惚了一瞬,她想起港城报纸对虞幼真的评价——“港城明珠”。

  她一早知道自己的好友美丽,平时她低调朴素都难掩过人姿色,今日她细细描摹了眉眼,涂了艳色的唇脂,乌黑浓密的头发尽数绾到脑后,穿着雪白的婚纱款步走来。几乎是甫一亮相,她就夺去了所有人的关注,她就像一个巨大的发光体,牢牢地吸引住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可虞幼真却仿若未觉,她微微垂着眼,认真地看着着脚下的路。随着她的慢而缓的脚步,绣着珍珠和钻石的蕾丝细纱轻轻盖住行道上的白玫瑰花瓣,梁如筠愣愣地看着她巨大的拖尾缓缓行过自己的面前,一步一步走到台上。

  温恂之早已在台上等待许久。他往日便风姿过人,今日因着婚礼仔细收拾过仪容仪表,风采更是胜过以往。他的头发被仔仔细细地抓到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和深邃的眉眼,他本就身量极高,今日穿着剪裁合体的极正式的白西装,更显得身高腿长,优雅倜傥。

  虞老爷子看着面前的温恂之,男人斯文且英俊,肩背宽阔,矜贵过人,是全港城独一份的存在,他也没什么好挑剔的了,他再回头看看自己从小宠到大的、如珠似宝的小孙女,最后笑着一握她的手,慢慢交到温恂之的手里。

  此刻就像是某种阶段的交替,正以一种庄重的仪式交接,完成交接后,她的过去就彻底留在过去了,只能向前看。先前爷爷和她说“婚姻不是儿戏”,“是不是真的想好了”的时候,亦或是签字领证的时候,她还没有这样强烈的感觉,直到此刻,她才惶惶然发现,就这一交手,她似乎真的……只能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了。

  虞幼真鼻子一酸,她咬了咬唇,小声念了句“爷爷”。

  虞老爷子手指动了动,还想像以前一样刮刮她的鼻尖,但他终究只是拍拍两人交握的双手,没再说什么,他把虞幼真交给温恂之后,便有人推来轮椅,搀扶他下台。

  虞幼真目送着爷爷背过身,在别人的搀扶下,从台上慢慢走下去。她心里很不好受,就像看到一轮亘古不变的、高高挂起的太阳迟暮了。

  温恂之微微低眼,她的眼尾微微红了,他轻轻捏一捏她的指尖。虞幼真不明所以地仰头看他。他望进她那双茫然的、湿漉漉的眼睛里,轻声说:

  “小心妆花了。”

  虞幼真:“……”

  刚才还汹涌的泪意顿时收了回去,她微笑着,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狠狠地掐了一把他的手心。

  温恂之:“……”

  小姑娘手劲儿还挺大。

  典礼在继续,司仪用充满感情的声音介绍他们是世交的青梅竹马,大屏幕配合地放出两个人的旧照片,一张张轮换,从两人牙牙学语时,到长大些时,再到成年……然后到领证那日,忠实地记录了今日这对新人的相识相处的全过程。

  梁如筠仔细看着,看到有好几张旧照片,给她印象最深的是两张牵手照。

  第一张照片的正中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婴,被家人抱在怀里,黑葡萄似的眼睛弯着,露出只有零星几颗牙齿的牙床,高高举起的手紧紧地攥着一个小男孩的小手指。那男孩就蹲在她面前,低着眼眉,笑着看妹妹。

  第二张照片是一张众人的合照。上一张照片里的小女婴抽条长大了,约莫是六七岁的样子,她被爸爸抱在怀里,手里却攥着身旁男孩儿的手,她粉嘟嘟、圆鼓鼓的小脸蛋旁挂着一串眼泪珠子,咧着嘴,露出缺了的门牙。这张照片里,大家都在笑,除了小女孩儿,还有站在她旁边关切地看着她的男孩儿。

  那两张照片里,虽然孩童的五官仍稚嫩,但也能看出日后的轮廓,分明就是幼真和温先生二人!

  梁如筠想起来,不管什么时候,温先生似乎都是很关切关注着幼真的,之前温先生去学校做分享,跟幼真一块离开时,全程小心对待幼真的模样……连拉开车门,都会护在车框上,就生怕她撞到头。

  梁如筠眼睛微微弯着,也忘了刚才的不自在,托着腮帮子,嘿嘿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