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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善第42节(2 / 2)


  不喝才好,萧时善觉得自己都要喝吐了, 哪有这样折磨人的, 虽然心里腹诽,又不好跟季夫人硬顶, “那是泉水?”

  季夫人又问:“哪儿的泉水?”

  “泠惠山。”萧时善有问必答,只是永远答不到点上。

  季夫人被她气笑了,这丫头不服管教,面上看着是恭恭敬敬,愣是跟人扭着来,你指着东,她非要往西。

  “喝不出来就继续喝。”

  萧时善咬了下唇,恨不得让季夫人睁大眼睛看清楚,别再她这块朽木上使劲儿了,但胳膊拧不过大腿,在喝到第三壶时,她老实地回道:“第一壶水味甘洁,应是取自玉泉山的山泉水,第二壶水味微涩,应该是活井水,第三壶水轻平甘,想来是清晨的露水。”

  季夫人点了点头,不再让人续水。

  萧时善从呈芳堂走出来时,着实松了口气,不由得想着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她步履轻缓地从园子里经过,碰巧遇到了云桢和史倩。

  两个人见到她,立马停住了话头。

  这个反应让萧时善有些疑惑,但也没想太多,姑娘家总有些私密话要讲,避着人些也是正常的。

  过了两天萧时善才知道那日是史倩去相看人家了,还是大姑娘云梓在当中牵的线,是东平伯府的远房亲戚,那家的男子已是个秀才,今年秋里会参加秋闱,说不定还能中个举人。

  萧时善听了一耳朵就撂开了,并不放在心上,她自个儿都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哪还有闲心关心别人的事情。

  夜里,萧时善沐浴之后就直接上了床,李澈把她从被子里挖了出来,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脸道:“听说你这些天每日都去呈芳堂。”

  萧时善睁了睁眼,“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太太慧眼识珠,终于发现我是个可塑之才了。”

  闻言,李澈笑了一下,“我也没想到母亲能对你这样有耐心。”

  “我可不想要这份耐心。”萧时善对自己的要求没那么高,最要紧是自己过得舒心,可她现在明显不是那么舒心,她突然想到了史倩,之前云榕不就是总拿史倩来挤兑她嘛,如今她也体会到了夹在中间的滋味。

  “我倒是好奇母亲怎么突然发现你是个、可塑之才?”李澈道。

  他中间那个微妙的停顿,让萧时善抿了抿唇,她想了想,把那事说了出来,说起来也是她自找的,她不去多嘴,就不会把自己搞得身心疲惫,可她又如何想到能绕到她身上来呢。

  兀自思索了片刻,她忽然来了点精神,从床上爬了起来,“夫君过完中秋是在继续留在府里还是去书斋潜心修学?”

  萧时善把下巴搭在他肩上,那双秋水明眸似乎会说话似的,眼巴巴地瞅过来,再心硬的人都要软得一塌糊涂。

  李澈偏头看着她道:“我虽然不在府上,但也不能带你去。”

  “为什么?”萧时善倒不是非要死乞白赖地扒着他,而是他明明搭把手就能把她捞出苦海,却要袖手旁观。她这会儿倒是信了他那句现学凫水也不晚的话,要是她真的掉水里了,压根不能指望他。

  李澈回道:“我需要去趟辽东。”

  萧时善有点厌烦他的说来就来,说走就走,闲暇时可以把她带在身边撸撸毛,有了事情就把她随手扔到一边。

  她甚至都不想问他去做什么,卫国公就在辽东镇守,她若是询问原因,兴许会得到一个十分正当的理由,又或是什么解释都没有,她一点都不想问,也没兴趣知道。

  她从他的肩上退开,低头拢了拢头发,挑起一缕青丝瞅了瞅,居然有分叉的发丝,兴许是她看得太专注,他问了句,“头发怎么了?”

  她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有分叉,你说这是不是意味着我得补补身子了?”

  李澈瞥了她一眼,“你该补补脑子。”

  这就过分了吧,他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像她这样大度贤惠的媳妇了,她这算不算是守活寡呢?

  此前还觉得罗夫人是住段时间就走的外人,现在看来李澈不也一样,萧时善扭过身去,免得面上带出不满来,反正他也待不了几天,没必要弄得不愉快。

  萧时善闭上了眼睛,养好精神,明早还得去练琴,照季夫人那意思,即使没法做到技艺出众,但该会的也得会,谁让她如此拿不出手,只能是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没过一会儿,李澈把她掰了过去,垂眸看向她道:“你这是什么脾气?”

  “我只是有点困了。”她脾气不好么,萧时善不觉得。

  他俯下身来,看着她的眼睛道:“我若是时时刻刻把你放在身边,你会想那样?”

  萧时善眨了下眼,被他口中的时时刻刻给惊了一下,因她从来没这样想过,猛地听他如此一说,便有些呆住了,心里下意识抵触。

  她避开他的视线,垂眸思忖了一会儿,只觉得自己之前想岔了,他不在府里也是极有好处的,比如她可以独占一张床,还不用承受房事,老太太也会对她多几分看顾。

  如此想罢,她将双臂轻轻环上他的脖子,深明大义地道:“夫君尽管去,我会替夫君在老太太和太太跟前好好尽孝的。”

  “辛苦。”李澈扯了扯嘴角,拉下她的手臂,躺了回去。

  “应当的。”萧时善不计较他话音里的那丝嘲讽,她瞅了瞅他,往他那边靠近了些,“夫君是去辽东那边探望公公吗?”

  他闭着眼睛,帐外透进来的烛光映在他的脸上,“去挖人参。”

  这倒是出乎意料,萧时善眨了眨眼,不知道他是在跟她说笑还是真要去挖人参,但她的确听闻辽东那边有很多的人参,好些都是上百年的野山参。

  她艳羡地叹了口气,这要是手头紧了,去那边挖点人参岂不是全都有了,萧时善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不知道他回来的时候会不会记得给她带两根人参补补。

  一晃眼到了中秋。

  西园里设下了“月光位”,陈设瓜果月饼,家中的女眷齐齐到场,在月出之时,众女眷向着明月升起的方向进行祭拜仪式。

  拜月之后,一行人有说有笑地去了清辉阁,一路走过去,只见园中挂起了许多小灯,犹如繁星点点,美不胜收,清辉阁右面有数棵桂花树,明月高悬,金桂飘香。

  清辉阁内早已设下宴席,席间摆满了各色佳肴和时令瓜果,分了两个大桌,男女分席而坐。

  今年罗夫人带着儿女来京过团圆节,老太太心情大好,兴致也颇高,叫来了乐人奏响丝竹,献上歌舞。

  这两日季夫人也忙,萧时善每次都是下午去,待上一两个时辰就回去,也许是有点适应了,倒不再像刚开始那样度日如年。

  此刻她赏着歌舞,吃着螃蟹,感到分外惬意,找到点李澈所言的忙里偷闲的感觉,过完中秋,还得天天到呈芳堂受指点,眼下这点时光就显得尤为珍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