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5章 这还是他的玄武城吗（第2页）

字迹浮现刹那，地面轰然下陷，石台翻转，露出一条通往地下的阶梯。甬道幽深，两侧壁上镶嵌着人骨制成的灯盏，盏中燃着幽绿色火焰，明明无风，火苗却齐齐偏向宁无咎一方，似在迎拜。

他拾阶而下，每走一步，体内银焰便躁动一分，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同类的存在。约莫百级之后，抵达一间圆形密室。室中无棺，只有一具盘膝而坐的干尸，通体漆黑如炭，双手交叠置于腹前，掌心托着一枚黯淡无光的青铜戒指??正是晦冥戒。

宁无咎走近，正欲取戒，忽觉背后寒意刺骨。

回头一看，密室入口已被沙石封闭，而干尸原本低垂的头颅，竟缓缓抬起！

空洞的眼窝中，两点绿火亮起，干枯嘴唇微启，吐出沙哑话语：“来者，可还记得‘舍名之誓’？”

宁无咎凝神戒备，沉声道：“吾名宁非夜，承七星残运，续封印之责。”

干尸不动，绿火摇曳：“名字只是皮囊。你既已献祭真名点燃净火，便不能再以‘宁非夜’自称??那是过去的你。现在的你，是火之余烬，是门之残枢，是……新的铭魂者候选。”

“候选？”宁无咎冷笑，“若我不愿呢？”

“不愿？”干尸忽然发出一声似哭似笑的怪响，“你以为你能选择吗？净火种选中你，不是因为你强，而是因为你‘愿意牺牲’。这世上不怕死的人太多，可肯为陌生人赴死的，万中无一。”

话音未落，四周墙壁上的骨灯骤然爆燃，绿焰化作锁链，直扑宁无咎四肢。他挥剑格挡，“咎”字真意催动残存星核，银焰腾空而起，与绿焰激烈碰撞。然而这些火焰竟能吞噬净火，虽被焚毁，却也在不断侵蚀他的魂力。

“你体内已有净火，不可再纳他源！”干尸厉喝，“除非……你愿交出一半魂核，换取晦冥戒认主！”

宁无咎咬牙后退，肩头已被绿焰灼伤，皮肉焦黑脱落，露出森森白骨。他明白，这是考验??要么放弃成为完整铭魂者的资格，仅取戒防身；要么接受仪式，成为真正的继任者，但代价是永久失去部分自我。

就在他犹豫之际，识海深处，那久违的声音再度响起：

“兄弟……听我说。”

是宁无名。

“我不是真的死了。我只是……提前进入了铭魂者的轮回通道。每一个真正完成使命的铭魂者，都不会彻底消亡，他们的魂会被封存在‘魂塔’之中，等待下一个继承者唤醒。你现在面对的，不是敌人，是试炼之灵。”

“可我要付出一半魂核……那我还能算是我吗？”

“你从来就不是靠‘完整’活着的。”宁无名轻叹，“你是被撕碎过无数次的人。母亲死时，你碎了一次；林疏月病倒时，你又碎了一次；你在南方山谷醒来那天，发现自己忘了名字，更是碎得支离破碎。可你还站在这里，不是因为完整，是因为……你始终不肯放手。”

宁无咎闭上眼，泪水滑落瞬间便被银焰蒸干。

他终于明白。

所谓铭魂者，从来不是最强之人，而是最不愿放弃之人。

他缓缓跪下，将铁剑插入地面，双手合十，面向干尸道：“我愿舍半魂，承此任。”

话音落下，密室震动，晦冥戒腾空而起，悬于他头顶。干尸双手张开，绿焰汇成一道漩涡，钻入他天灵盖。剧痛袭来，仿佛有人用冰冷铁钩将他脑中记忆一条条抽出、焚烧。他看见童年祠堂、母亲哀求的脸、林疏月写名字的手、谢青崖递来的药碗、苏砚临死前的笑容……一幕幕闪过，又被绿焰吞噬。

当他再次睁眼，眼中已无银焰，唯有一片深邃黑暗，宛如夜空。

晦冥戒轻轻落下，套上他右手无名指。

刹那间，天地失声。

外界风沙骤停，百里之内飞鸟坠地，野狐哀鸣。地下三百丈深处，归墟封印核心微微震颤，似有所感。而远在东海渔村，老妪猛然抬头，手中茶杯跌碎于地。

“他……真的接住了。”她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