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第2页)
“什——什么?”她震惊地抬头看着明蘅。
明蘅在她面前,绽开了一个燃花醉月的笑容,眼角眉梢却全然是浓得化不开的恶意:“一想到当日端慈皇后之死,你就铁了心信了你被二哥下了青矾吧?可是那不是啊……”
“刘太医早就告诉你真相了,你就是吃多了莪术……若是你早些请了太医诊治,把他的方子吃上几副,早就好了。”
“很怕吧,殿下?很怕教人发现了你中了青矾之毒,很怕教人知道你深谙青矾之祸。怕得宁可被严零榆骗的团团转,把轻轻松松就能救你一命的丹砂束之高阁。”
明蘅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回不过神的福安公主:“原来将死之际你的血也是一样的红,并没有哪里不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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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安一去不回,无人做主的公主府被沈宗芳轻轻松松翻了个底朝天。炼制青矾的方子正如许家所料的那样成了铁证,但冷静下来的福安公主却没有替许家扛过这一劫的意思,竹筒倒豆子似的把许家供了出来。
许家自然一概不认,只说福安的事是福安的事,与许家无关。什么许太妃做了皇后自然待福安不一般,那都是福安的臆想罢了。
“还差一点。”沈宗芳缓缓转动着手上的戒指,“许家想撇清自己,白日做梦。”
“是时候让李公公醒过来了。”
李谨这步棋,是许家最大的漏算,也是他和许家明暗互换的开始。若不是他手下的人偶然捡到濒死的李谨,他做梦也想不到先帝还给他们留下了这样一个隐患——更想不到这一切你争我抢的中心站着的竟然是明鹤。
许家知道李谨落到他手上的时候,应当就明白他已经知道了遗诏之事。但……当年的许家不明白先帝为什么突然变卦要毁了遗诏,现在他们明白了吗?
“清醒”过来的李谨毫不迟疑地认下了自己就是先帝身边的秉笔太监,同时揭开的正是这许家的未解之谜。
“那时先帝身体已经不好了,老奴陪着他在别苑调养……说是调养,其实都知道先帝只怕时日无多了。”
“也是命该如此。许家的乱臣贼子心里知道先帝的情形,约束也放松了,竟然让老奴无意中听到了他们当年是如何调换了端慈皇后的养生丹以致她产后血崩而亡。还……”
李公公哽咽了一下:“还如法炮制,将先帝的补药也换了!许家丧心病狂,竟敢弑君!老奴恨不得把他们的皮活剥下来!但那时先帝才发现,周遭竟然都是许家和许妃娘娘的人……”
于是才有了明鹤之事。
许远山仍旧是那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这倒是不出奇,他向来是这样——沈宗芳垂眸,同样觉得李公公只是在讲一件和他无关的事。
他是当真觉得很可笑。
先帝那些小心思,他甚至没有费多大功夫就理得一清二楚。这封诏书会给他们带来多少麻烦他不是不知道,但他不在意了。先帝活着的时候碍于不能和朝臣礼法抗衡,不敢行废立之事,等他死了,这些事就不必他来担忧了。
所以他留下这诏书,却又不早早拿给许家,一切都等着他无忧无虑地去了西天极乐再说。
这不够可笑么?无论是对皇上、对浔阳侯府,还是对许家,应当都挺可笑的吧。
但许远山显然不能领会他对这出闹剧的幽默体会。
他看了李公公一眼,道:“李公公是先帝身边最得用之人,他这么说,自然先帝就是这么想了。不过……此人当真是李公公么?”
许远山的目光扫过李公公形销骨立的身体,枯败的白发,状似无意地在他面上的伤疤上停留了片刻:“任谁也不敢作这个保吧。”
“我听说李公公肩上有个胎记……”许远山戏谑地看着沈宗芳,“不如我们验看一番?”
那胎记在众人的心知肚明中展露出来,分明是一块疤痕,不见半点胎记的样子。
许远山两手一摊道:“七王爷,这就难办了,不是么?”
就连他说要验看胎记时也面无表情的沈宗芳,突然看着他嗤笑了一声。极轻,极短,极鲜明。
“许大人,往日里你杀人灭口从不拖泥带水,怎么这次偏偏不选择杀了李公公?”
“我猜,你是想借他的口揭破遗诏之事吧!无论他这个人真与不真,都可以把这桩事摆上台面。”
——“许大人,糊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