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磊落（第3页）

东方渐白，晓风拂窗。

南宫玥再睁眼时，身边空无一人，只有被褥上温凉的气息提醒着曾有人在此停留。她缓缓起身，唤雪萤进屋。

“将军呢？”

雪萤挂起纱帐，答道：“将军一早便上朝去了，奴婢想着家主这几日疲劳，又无需上朝，便没叫醒你。”

南宫玥颔首：“东苑那边情况如何？”

“一切如常，今晨要送往疫区的成丹此刻应该也备好了。”

“好，抓紧时间帮我更衣。”

……

晨曦刚漫过太和殿的丹陛，百官按序列班，萧绎端坐龙椅，忽有人发出一声低低的抽气，由远及近。

百官不由得回首看去，皆吃了一惊。只见司徒莫扶着殿柱，一瘸一拐地往殿内挪着，脸上青紫交加，露在官袍外的手背也伤痕累累。

“陛下！臣、臣要状告定远大将军！”他声音嘶哑，带着哭腔跪伏在地，膝头落地时疼得倒抽一口冷气，“昨日定远大将军无故寻衅，将臣打成这般模样，恳请陛下为臣做主！”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众人目光皆移至百里聿风身上。萧绎沉声问道：“定远大将军，可有此事？”

百里聿风位于武将列首，朱红朝服一丝不苟，玉带束腰，听了司徒莫的哭诉，脸上不见半分波澜，凉声道：“回陛下，此事与臣无关。”

“你……”司徒莫没想到他还会抵赖，顿时拔高了声音，“你竟然敢做不敢当？”

“没做过的本将军为何要认？”

萧绎高坐龙椅，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扫视，神色莫测，他问道：“司徒爱卿，你指证定远大将军，可有实证？”

司徒莫气极，声音嘶哑悲愤：“陛下，臣所言句句属实！昨夜城中朱雀大街上，百里聿风带人行凶，臣虽被麻袋套住，但亲耳听见百里聿风说话的声音，臣身上的伤亦是铁证！”

“当街行凶还自报家门，司徒大人这话说出来有谁信？”众人窃窃私语间，百里聿风看向司徒莫，似笑非笑道，“司徒大人既说本将军打了你，不妨再说说，本将军因何打你？”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周遭的议论。

司徒莫脸色一僵，胸口剧烈起伏，却半个字也说不出来。他料想百里聿风定是知道了他找人前去疫区闹事，故而伺机报复，可偏偏此事却不能拿上台面，百里聿风正是料定了他不敢吐露此事，这才有恃无恐。可他怎么甘心吃了这等哑巴亏。

司徒莫道：“你我之间向来不对付，此事朝中同僚皆知，以你百里聿风的行事作风，打人还需要理由吗？”

话音刚落，朝中有人看不下去了，站出来道：“殴打朝廷命官可是重罪，司徒大人既无人证又无物证，怎可在此污蔑定远大将军？”

“臣附议。”又有一人站出来道，“定远大将军远赴云州平乱回来，听闻昨日日落时分才进城，且不说行凶时间过于仓促，便是以大将军光明磊落的作风，绝不会行此龌龊之事。”

光明磊落？

司徒莫闻言差点两眼一翻当场气死过去。

百里聿风侧首朝出列的两个官员看去，眸色冰冷。

那两人一个是御史台的，一个是刑部的，皆是支持东宫一党的重要人物。

本来此事司徒莫无凭无据，圣上也不可能定他的罪，可他们此刻站出来为自己说话，无非是想让陛下以为他与东宫已成结盟之势。

他以太子安危制衡皇后，皇后却借此机会做局，倒是好手段。

萧绎眯了眯眼，目光在殿中几人身上来回扫视，片刻，最终淡淡道：“此事尚无确凿证据，朕会命人彻查。司徒爱卿伤势未愈，今日便先回去休养吧。”

司徒莫咬牙叩首，眼中满是不甘，却只能艰涩道：“……臣，谢陛下体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