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闺梦里人(第2页)
他们父女一番商讨,康道怀便动身进了宫。
那时,宁王正埋首在一堆奏折里,长贵侍立在一旁。
宁王头也不抬,冷淡道:“今日不上朝,岳父进宫所为何事?”
康道怀语气十分恭敬:“我刚从王府出来,听闻殿下派人求娶那最负盛名的翁须斋主人。我也以为这是应当,只可惜她没答应,所以来劝殿下切不可操之过急强纳她,反倒激起她怨恨。不如徐徐图之,叫她回心转意。”
宁王淡淡应道:“本王也觉得可以缓一缓。”
他们寒暄几句,康道怀见他不怎么热情,也就告退了。
他刚走,宁王唤了魏荣过来:“她当真这样说?”
魏荣点头,他进宫正是禀报此事,倒被康道怀抢先一步:“千真万确。殿下,她说只做正妻,绝不为妾。”
“好啊。”宁王唇角勾起冷笑,拂一眼魏荣和长贵:“无毒不丈夫,有我这位岳父榜样在前,你二人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他眼里闪过癫狂,左右已经囚了双亲,再杀两个人又算什么?
比起康氏和没长大的儿子,借孟薇名声平息事端才是他当务之急。
长贵和魏荣互看一眼,齐声应道:“是。”
接下来的日子,宁王依旧忙于公务,再未踏入王府。
康如意苦等他,孩子都满月了也不见他回来主持满月酒,这事也就耽搁了。
一直到春节都过了,二月初一是中二节,往年陛下都要赐宴群臣。
这会陛下被软禁,宁王便以监国的身份取而代之宴请群臣,唯独以康如意才诞育子嗣身子还没养好,遣了内侍嘱她在王府休养。
接近傍晚时,宁王府里各院掌灯。
康如意因他一直不归,刚借着饭菜不可口训了丫鬟们一通,这会正躺在床上哭,奶娘抱着孩子在一旁劝她。
长贵和魏荣两人悄悄进了她住的院子,后宅没有巡逻的府兵,丫鬟们也都被康如意骂走了。
四下无人阻拦,他二人绕着墙角浇了一圈油,然后手上一松,便将燃烧的火把落在油上,整个院子瞬间被火舌包围。
冲天火光里,长贵听见康如意的哭喊和婴儿的啼哭,片刻后便只剩木材燃烧爆裂的噼啪声。
长贵自言自语:“这可不是我的主意,怪就怪你挡了殿下的路,况且你也杀了殿下许多孩儿,如今也算报应。”
魏荣瞪他一眼:“你还怕她变鬼索命不成?说正事,那伶人呢,你安放在哪?”
长贵绕到假山背后,踢了踢醉得不省人事的年轻男子:“不就在这吗?我给他灌了酒,你搭把手,咱们把他拖过去一起烧了。”
宁王府后宅失火的消息很快传回宫里,那时宁王在偏殿,正要去主持中和节的宴席。
宁王咬牙,质问跪在地上的康道怀:“岳父的好女儿,竟背着我私通伶人!若非他二人纵酒逍遥,点燃了屋子,我还不知此事。只可怜了我那刚满月的孩儿。”
刚得知噩耗时,康道怀心都凉了。
他迅速思量一遍前因后果,猜到是宁王为娶那孟氏女栽赃他女儿。
恨归恨,家族利益为重。康道怀指甲掐进掌心,跪在地上捶打自己胸膛:“是老臣教女无方。这不肖女死有余辜,老臣只恨不能亲手杀她。”
他哭骂了一通。
宁王眼底藏着讽意,看他演戏也看够了,左右目的已达到,摆手道:“罢了。眼下群臣都入席了,不是追究此事的时候。但她有过,我与岳父的情谊却在,就让五妹进府替她服侍我吧。”
康道怀只求保住康家势力,一面磕头谢恩,一面道:“老臣谢殿下怜悯。明日老臣就送珍儿入府。”
暮色漫过金銮殿,宁王和康道怀一前一后踏入金殿,编钟响起,宫宴正式开始了。
宁王坐在从前属于陛下的龙椅上,笑看红衣舞姬们踏着乐声,将裙摆旋成绽放的花朵。
他手指在扶手上敲着节拍,心里无比畅快。
他没了一个儿子,却能换来坐稳江山,实在划算。如今正妻的位置空出来,便由不得孟薇答不答应,明日,他便下旨召她入宫。
一曲舞罢,宁王举起酒杯,笑着对底下群臣说:“今日中和节,本王难得同诸位把酒言欢。诸位可要喝得尽兴!”
女儿和外孙惨死,康道怀心知此人已经癫狂,挤出笑脸捧起酒杯:“老臣沾了殿下的光,想那周王孟津宴诸侯,恐怕也不及今日之万一。”
他的党羽们也争先恐后地赞美起宁王,好似宁王已经是新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