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花烛夜(第3页)
萧远进来时,将她咬着唇瓣慌乱的模样悉数看在眼里。
孟薇低着头,手指无措地绞着绣帕,忆起那些瓷娃娃,她慌乱得不知怎么办时,唇间忽而抵上一物。
“甜吗?”萧远指尖捻着桂花糕轻触她唇瓣,等她眼底染上笑意,他才悄悄松口气,转身去解腰间玉带。
其实他和莹莹才成亲,先前二人最亲密也只是落在唇间的吻,要她立时接受床笫之事,实在难为她。
来日方长,他不想吓坏莹莹。
殿内只有他们两人,萧远像寻常百姓家的男子那样自己更衣,若无其事地对孟薇说:“其实,我不喜欢承恩殿。”
“为什么?”孟薇好奇他的过往,忘了害怕。
萧远垂眸,阿娘去世后他曾被陛下关在承恩殿,有时一整天也吃不上一顿饭,饿着肚子的夜里根本睡不着觉,哪怕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了,也没有谁会为他点一盏照亮四周的灯。
倘或不是迎娶孟薇,他这辈子也不想再踏入曾经囚禁自己的承恩殿。
这些都是过去的事,萧远不愿叫孟薇难过,轻描淡写道:“我小时候顽皮,常在这里挨罚。”
孟薇看着他的眼睛,想要弄懂萧远话里真正的意思。可他独自苦撑了许多年,心里藏了很多事,她一时看不明白,只好道:“不要紧,从今往后,都是阿远惩罚坏人了。”
她小脸认真得很,萧远笑起来。
孟薇很认真地想要安慰他,于是也说起了自己小时候的事:“我小时候常常挨罚,有一回我不想绣花,阿娘拿着柳条要打我手心,吓得我绕着院子跑呢。”
萧远实在想象不到她这样乖巧的小姑娘,满院子跑是什么模样。他忍不住笑出声来。
孟薇自己也觉得好笑。
萧远坐到床沿,视线落在因她发笑而微颤的凤冠:“重吗,我帮你摘下来?”
女人的首饰他不懂,笨拙地弄了半晌才帮孟薇拿下凤冠,然后是珍珠步摇和耳垂上的明月珰。萧远说:“我小时候也被阿娘责罚,阿娘要我练琴,我就翻窗偷跑出去玩。”
沉重的珠翠卸下,孟薇一头墨色长发披散在肩上,委实轻松不少。她眸色惊讶:“你胆子好大。如果是我,真的会挨手板心的。阿娘打你了吗?”
萧远笑着摇头:“阿娘让嬷嬷把我抓回去,但没打我。她罚我在墙角面壁思过,我站了一会,她凶巴巴问我知错了吗。”
往昔回忆涌上心头,萧远不记得自己如何回答的,却永远忘不了母亲的回应:“我大抵是认了错的,于是阿娘把我从墙角拉进怀里,她摸了摸我的头,告诉我再有下一回就不是乖孩子了。”
然后这样就算了?萧远居然没有挨打吗?孟薇心里感叹,先皇后好温柔呀。
她看着萧远回忆母亲时,眼底藏不住的温暖笑意,哪怕先皇后早就不在了,萧远仍旧攥着记忆里母爱的余温,在深宫挣扎着活下去。
夜风携着桂花香吹入窗棂,萧远搂着孟薇,两人和衣躺在床上谈天说地。
从他五岁爬树掏鸟蛋,说到他在塞外一箭射中敌军首领的眉心。
孟薇贴着男人沉稳的心跳声,不知什么时候起,心里惧意全消。
上辈子被人强纳为妾,那些无奈的苦痛,被烈火灼伤的屈辱,今生全都在萧远这里释怀。
从今往后,她在梦里踏着桂花香时,不再是被迫进入宁王府,而是奔赴她的如意郎君。
龙凤喜烛终于熄灭时,孟薇枕着男人的手臂,不知梦到什么,她在他颈窝处蹭了蹭。
萧远手指缠绕着少女的发丝,望着她的睡颜,唇角弯起无奈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