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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静静走在宫巷上,不多时便见那厢一行内侍提着点灯的物件,却已在点灯了。

沈传志隔着几步停下了,与领头的卢典登打了个照面。他唤道:“卢爷爷好。”

犹记昔日送走明妃时,也是掌灯时分。一样是卢典登领着人来点灯。打德意宫至衍庆宫,世事看来好似轮回。

卢典登举着一只蜡烛,回身笑道:“呦,沈副总管,这是办完了差事,要回乾元宫去了?天黑路滑,沈副总管仔细着。”说着,自身后易照盖手里拿过一只灯笼,沈传志身后小内侍忙上前接住了。

沈传志道:“多谢卢爷爷疼我。”

卢典登略颔首,道:“前头还有灯,我就不送副总管了,副总管好走。”

于是就此别过,并无旁话。

易照盖跟着卢典登往前走了一段路,见雪落得越发厚了,不由道:“师父,今日天冷,又落雪了,怕您老人家受不住,还是叫小盖子来罢。”

“别。”卢典登将他手隔开,“徒弟,不是师父不撒手。风雪交加时,还是得领着你走一段路,才能放心。”

一行人渐行渐远,留在雪里的脚印也很快又被新雪掩住了。新旧交替是寻常。

娴贵妃薨这消息传出来,于贾府而言无异于是晴天霹雳。林海知道得早些,那日回了林府便与贾敏道:“宫里娘娘没了。”

与他们相干的娘娘只那么一位,自然出口就晓得是谁。

贾敏当时正举着玉佩抱着林薰玉哄,闻言险些手抖,将手中玉佩砸至薰玉|面上。幸而林海眼疾手快,伸手接住。贾敏忙命乳|母将薰玉抱下去,追问道:“怎么就没了?才听闻娘娘有了身子……”

“夫人……”林海将玉佩放到桌上,握住她的手,安抚道:“说是犯了痰症。天家的事,不是咱们可以妄测的。”

贾敏亦知如此,只是昔日出阁时还添了妆,那样端方稳妥如玉似花的姑娘,一入宫门,竟然三年五载未至,便香消玉殒。宫门深似海,隔着那堵宫墙,似隔了天地。她到底见过娴贵妃,想着她的好处,不由为她落了一回泪。

“好好的,怎么就走得这样早……”

林海将她搂入怀中,叹了口气。娴贵妃缘何薨逝,于外而言,已成了个永久的谜团。如今最紧要的,却是贾府。娴贵妃逝,贾府危矣。

他道:“夫人明日领着黛玉往贾府去一趟,娘娘骤然薨逝,只怕岳母格外伤心。”

娴贵妃并上贾宝玉原是一并养在贾母膝下的,情分与旁的小辈自然格外不同。娴贵妃陡然去了,如何叫贾母不悲痛?

那日夜间,贾敏吃过饭,坐在房里,又流了一回泪。次日吃了早饭,临出门前嘱咐黛玉:“娘娘去了,老祖宗难免伤心。今日往贾府去,你不可落泪,要哄老祖宗开怀。”

娴贵妃的事林黛玉一早知道了,如今听了,眼圈不由泛红,道:“妈放心,我都知道。”

贾敏携黛玉去了,林海放下筷子,与林玦道:“玦儿跟我往书房来。”

二人进了书房落座,林海开门见山,便道:“贾府已危,你我都知道。只是纵然倒了败落了,也是你母亲的母家。趁着这时候撇开亲戚,只顾及自身,这不是咱们林家的作风。”

林玦一早知道贾府有这一日,却很知道这道理。亲戚就是亲戚,哪里有风雨一来就舍了他们独善其身的道理?君王要处置你,便是没错也能寻出三分来。君王想留着你,纵然恶贯满盈也不妨事。

林玦道:“儿子知道。无论如何,外祖母仍是外祖母。”

“你能明白,自然极好。”林海摩挲着身前书桌,想了一刻,问道:“如今京内是多事之秋,待冬日过去便是会试。你素日晓得自个儿该做什么,自然不必我耳提面命。会试若得中,紧跟着便是殿试。功名考下来,前三甲多是留在京里。我与你母亲自小对你期望颇高,自然想叫你留在京里。只是举国上下多少才子,何等艰难?你身子不好,万不可勉强。榜上有名自然是好,名落孙山亦可候下回。玦儿,这是我与你母亲商议后的意思。”

林玦定定坐了一刻。林海并上贾敏养了三个,只留住了他和黛玉。他是嫡长子,身承期望繁重。他们想叫他尽力留在京里,原是寻常。若无那人,只怕他也是想留在京里的……

他深深吸了口气,再抬起头时目色清明,语气坚决:“父亲的话很有道理,只是儿子却不想留在京里,更想往边关去。” 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