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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1 / 2)





  许是感觉到了袁瑶的视线,霍榷回头,但也只是回头一瞥,那脚下的阔步忽然不紧不慢了,让紧跟在他身后的袁瑶能恰好能跟上。

  袁瑶不明,低头这才发现,原来为追赶他的脚步,衣袂微微凌乱了。

  这是霍榷第二回为她放缓脚步了,可见霍榷也是细心体贴的人。

  入得正堂,迎面便见一副《福禄寿三仙图》,图下花榈木翘头几案上和多数平常人家一样,都是摆放文玩插屏和一面铭文铜镜,寓意“平静”。

  地下两列相对的交椅八张茶几四个。

  霍榷走向主位左边首位坐下,袁瑶解下斗篷在主位右边的末位交椅上坐下。

  见她的小心卑微,霍榷微微摇头叹息。

  四个小丫鬟上茶,也不知怎么的那给袁瑶端茶的丫头在见到袁瑶时,从梅花托盘中端茶的手顿了下,脸上也满是诧异,随后便退出了正堂。

  这丫头袁瑶看着也有些眼熟。

  青玉是机灵的,寻了个由头便追那丫头去了。

  霍榷呷了口茶水,眉头轻皱似是不甚满意这茶水,便放下了茶碗,“自重者人必重之。”

  霍榷竟然在劝解她,袁瑶不由得讶异地抬头看他。

  “在得知了你的音信,韩姑娘多方托人亦要救你出火坑。”霍榷又道。

  闻言,袁瑶终于感到一丝暖流绕上了心头。霍榷所说的韩姑娘正是她的表姐——韩施巧。

  平复了下心绪后,袁瑶道:“那大人就更不该将我带去韩府安置,应直接送我去庵堂,这样才不会污了表姐的名声。”

  霍榷诧异袁瑶能猜到最终会将她送去韩府,也甚是欣慰袁瑶没辜负韩施巧好心。

  而与此同时,周家后院的正房里,周祺嵘的父亲周广博正在怒骂儿子的瞻前不顾后,“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你可是要娶南阳伯千金的人,如今却带个婊*子回来,要是传到南阳伯耳里你还要不要前程了?”

  周祺嵘本想辩驳几句的,可见周广博越说越气扬手便要打了,便不敢做声了。

  周冯氏见丈夫要打儿子,上前挡在跟前,“老爷,此时多说其他也是于事无补的,不如想想如何应对。”

  周广博一拍炕几,“应对?怕也只有乱棍将那婊*子打出去,方能表明我们家的态度了。”

  周冯氏道:“万万不可,榷哥儿也在外头呢。”

  周广博道:“那你说该如何?”

  周冯氏想了会,唤来一位老妈子,“你吩咐下去,拿皋卢茶给他们吃。倘若她还要脸面的就该知道怎么做,如若不然,那就怪不得我们家不顾往日的情面了。”

  “娘,”周祺嵘顿时惊心不已,“瑶瑶也不过是想寻一安身只处而已,我们给她找一处容身地就是了,何必呢?”

  “住口。”周冯氏喝道:“这般不知轻重贸然上门来便是大罪过,光这条便够她死一百回的了。”

  片刻,前院正堂里便换了茶。

  霍榷端起新沏的茶,见茶汤黄绿清澈,香气无华,浅呷一口,味苦后甘,口感醇爽,道:“皋卢。”

  没错正是皋卢茶,也称苦丁茶。

  袁瑶望着茶汤似在出神,莫名道:“这苦丁茶还有一传说,相传采茶女阿香因貌美而名扬,官府便有意将阿香送入宫中,阿香不愿,趁人不备之时纵身跳下悬崖,血溅苦丁茶芽,茶芽由绿变紫红,也令苦后的甘香也越发了,故而又称紫芽茶。”

  周家这是让她死。

  霍榷稍稍一想便也明白了,一掌怒拍在茶几上,紧抿薄唇。

  倒是袁瑶的面色依然平淡,只是那双低垂的眼眸染上了雾气。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周广博身穿深蓝大襟袍,头戴东坡巾进来了,明显是在忽略袁瑶,径直走向霍榷亲热道:“榷哥儿这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你姨娘今儿糟好你爱吃的鸭信,下酒最是得宜,走,和我边喝边谈去。”

  霍榷向周广博作揖行礼,脸上严谨不松,“多谢姨父盛情,但霍榷此番到来,是为了妥善安置袁姑娘的。”

  周广博本以为霍榷明白他的用意不会再提,没想竟然这般直白道出,不由得有些恼了,斜瞥向袁瑶的目光都带着冷厉了。

  “虽说当年我们与袁家是有些交情的,可袁姑娘和我们家非亲,安置在我们家恐有流言损她名声。”周广博一脸的无奈道。

  当年两家几成姻亲,到周广博的嘴里就成了“有些交情”而已。袁瑶心中冷笑。

  霍榷道:“当年姨父便与袁大人约成儿女亲家,如今只要祺嵘娶了袁姑娘,外人也不可厚非,流言不攻自破。”

  “那怎么行。”周广博脱口而出后才发现自己失言了。

  霍榷面色一沉,“不行?果然,姨父你已经应下南阳伯这门亲事了吧。”

  袁瑶听闻恍然大悟,难怪周祺嵘一路心虚不已,原来是为了这般。

  见败露,周广博也不否认了,道:“唉,我也是无奈,南阳伯他……”一副是被逼就范的神色。

  霍榷不为所动,道:“姨父,虽说你如今圣眷正隆,但这般左右逢源,怕是内阁那边不会轻易放过。”

  袁瑶觑向周广博,连她都知道官场最忌左右逢源立场不定。以南阳伯王諲为首的太后党,和内阁为首的权臣党正是水火不容之时,周家想左右逢源,贪心不足迟早双方都不容他。

  这会子袁瑶也明白了霍榷为何非要带她来周家一趟,正是要用她来试探周家。

  这时厅堂外传来嘈杂,等声音近了,方听清是老妇人在怒斥着什么人,依稀听到,“我还没死呢,这就要……逆子……”

  “娘?”周广博惊诧地走出厅堂去。

  周老太太?袁瑶看向霍榷,只见他也跟着出去了。

  袁瑶起身等候在厅中,不多时便见一位形态消瘦,头却异常硕大,额头前凸出一大包,面色焦黄已经病入膏肓的苍老妇人,颤颤地拄着乌木寿仙杖,在周广博和周祺嵘的搀扶之下蹒跚走进正堂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