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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2 / 2)


  不管是袁瑶对周老太太去世的无动于衷,还是这茶水异常的香甜味,都让霍榷不解。

  周老太太对袁瑶自小便是亲厚,即便那日病重,周老太太毅然出来见袁瑶,如今得来的却是袁瑶这般的冷漠,不免让霍榷对她有些怨怼。

  “袁瑶见大人双目通红,嘴角起皮,便在茶汤中加了菊花和蜂蜜。”袁瑶目光悠远地看向院中绽放的各色ju花,“老太太曾给我烹过这茶,说菊花可平肝明目,蜂蜜可补中润燥。秋燥吃,最是……合适不过了。”话末,声音微微变调了。

  霍榷抬头,却见袁瑶转身,用灰蓝的僧袍衣袖拭着脸面,霍榷只得佯装不见。

  端起黑釉茶盏,霍榷却是一惊,“鹧鸪斑双耳盏。”

  鹧鸪斑盏看似朴实无华,却极为名贵罕见,《清异录》便有“闽中造盏,花纹鹧鸪斑点,试茶家珍之”之说。

  也幸得这茶盏朴实无华,韩姨妈有眼无珠,错将珍珠当鱼目这才让袁瑶将东西带出韩家。

  袁瑶点点头,“这也是我袁家最后的东西了。也只剩这一只了。”

  霍榷无声叹息一气,轻轻将茶盏放下,迟疑颇久,“你……随我进府吧。”

  袁瑶诧异地抬头看他,霍榷知她在想什么,便十分之肯定地对她再次点头。

  没错,霍榷是要纳袁瑶为妾室。其实当日韩施巧恳求他照顾袁瑶时,便有这意思了,只是当时觉得袁瑶是一心要进周家的,霍榷便作罢了。

  而如今周家中能维护袁瑶的周老太太已经走了,袁瑶想再进周家怕是难了。

  让袁瑶孤身在寺中,霍榷觉得一来有违他对韩施巧的承诺,二来袁瑶识大体,懂进退,解人意,最重要的是对他从未有过非分之想,只可惜了曾经入过贱籍。

  在一旁装着表情木讷的青玉,忽然两眼光亮,满面的惊喜、雀跃与殷切,唯恐袁瑶拒绝了。

  对于这些日子以来的清苦,青玉真的是受够了,每日五更闻板即起,随众尼到大殿做早课。

  佛经梵文枯燥难懂,为时又长。

  好不容易等到早课完毕,吃早饭,那些斋饭她又不敢恭维了。就算她青玉是为奴为婢的,可也未吃过这些个清汤寡水,杂粮糠米的。

  而一日之中最难捱便是饥肠辘辘的晚上,还得做一个时辰的晚课。

  因佛家有过午不食的斋戒,日一过中天便不再吃食,直到第二日早课过后再进食。

  这种日子如何是人过的,青玉觉得是受够了,眼前便是脱离苦海的机会。

  见袁瑶半日没应下,青玉急得不由唤出了声,“姑娘,”此时她也顾不上僭越不僭越了,“姑娘,恕奴婢多嘴,你如今落得这般田地无人问津,只有霍公子盛意拳拳,你可要三思啊!”

  袁瑶斥责道,“越发没规矩了。青素带她回房,抄《心经》百遍,思过。”

  “姑娘。”青玉觉得袁瑶优柔寡断,更怒其不争,怨怼的心思更重了。

  霍榷则视而不见,端起茶盏细细而品。

  对于霍榷的提议,袁瑶自有思量。

  倘若猜的没错,霍榷除了承韩施巧所托之外,应该也有想给王姮,更是给王家下马威之意。

  因为未娶妻便先纳妾,无疑就是在掌妻室的脸面。

  虽有被利用之嫌,袁瑶依然为霍榷处地而想。

  须臾,袁瑶向霍榷福身,道:“大人,您对袁瑶有恩,别说是妾室,便是为奴为婢,袁瑶也绝不说半个不字。只是……袁瑶不但曾籍入乐户,且还是罪臣之女,到如今那笔库银尚无下落,若是大人纳了袁瑶,对大人的前程无益。”

  霍榷暗暗点头,心道:“幸得没看错人。”

  放下茶盏,霍榷没再纠缠进府的事,告辞了。

  袁瑶相送至精舍院外,“请大人在老太太灵柩前,帮袁瑶上一柱香。”

  霍榷缓缓点首。

  与此同时,紫微皇城御书房内,祯武帝正看周广博递上来丁忧去职的折子。

  “鹏程,你如何看?”祯武帝眉眼未抬,问的正是从立于御案之下,奉召回京述职的萧宁。

  萧宁,字鹏程,甘肃总兵,贤妃萧氏胞弟,因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少不得被疑有裙带之嫌。

  但萧宁为人冷静严谨,一言一行皆三思而后慎行,一心忠于祯武帝,甚少行差踏错,便是周广博亦不能比之的祯武帝心腹。

  萧宁垂首拱背,恭敬下拜,没丝毫拐弯抹角地搪塞,直接道:“臣以为,皇上应准奏。”声音铿锵有力。

  祯武帝将案上的奏折合上,“可如今漠北方有些眉目,贸然换人前功尽弃了。”

  萧宁又道:“周老夫人未逝前便有人参周大人不孝,如今周老太太仙逝,倘若皇上夺情,便就坐实了周大人不孝之名。正所谓名不正而言不顺,言不顺则事难成。于周大人在漠北只会愈发不利。”

  祯武帝愠怒,一甩手,将御案上如小山的奏折扫落在地,“以为朕不知是他们背后的把戏吗?”

  “皇上请息怒。”萧宁惶恐,跪拜在地,“皇上,小不忍则乱大谋。”

  祯武帝两手背在后,仰头深深呼吸几番后,“罢了。”闭上眼,“诰赠周母,正三品淑人。”

  当韩孟得知周广博丁忧去职的折子批了,落衙后慌慌张张地就将韩塬瀚那本《孟尝君传》给烧了,数日惊梦连连。

  在南山寺中的袁瑶还未得知,她私心的用计,不意削了祯武帝一支助力。

  离晚课还有些时辰,袁瑶盘坐在炕上为周老太太诵经。

  青素站在炕下不敢出声,可回头看青玉跪在门外多时,又于心不忍,纠结苦恼得一时间手足无措了。

  “唉!”一旁有人在哆哆嗦嗦的,袁瑶又怎能静下心来念经,便开口道:“你以为青玉错在哪?”

  青素心地纯善,“姑娘是为韩小主祈福修行的,青玉不该撺掇姑娘离开南山寺。”青素偷偷望了眼袁瑶,见袁瑶未有恼怒之意,便继续道:“可青玉也是为了姑娘,先不说韩家那些个忘恩负义的,就如今姑娘正是年华大好之时,却要在寺中受尽清苦,不说青玉,奴婢也是不忍见。倘若姑娘能有个依靠,出得去,奴婢愿代姑娘在此为韩小主带发修行。”

  袁瑶睁了眼,“傻丫头呀,以后一准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银子的。”坐了起身,“你去叫青玉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