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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2 / 2)


  次日一大早,霍老太君、霍夫人和宋凤兰都按品大妆,霍韵着的是朱红滚风毛边的对襟褙子,褙子下摆打的是网状的宫绦和穗子,再配上桃红撒花的马面裙,这一身穿起来真让霍韵有了吾家有女初长成之感。

  镇远府正门洞开,霍老太君坐着八抬的大轿,霍夫人和宋凤兰坐的四抬的大轿,霍韵乘朱轮华盖车,袁瑶换了丫头的衣裙,和霍老太君的丫头彩萍,宋凤兰的丫头广袖,还有补上霍韵丫头暗香缺儿的桃红,一道坐的从车。

  一行由霍家的爷们护送着到宫门外。

  袁瑶心中默念着宫嬷嬷教的规矩,不敢轻易开口,不敢多行一步。

  到了宫门前,霍榷他们就不得再进了,侯府的车轿也只能到此。

  都从车轿里出来后,自然是有人见到袁瑶的,霍老太君虽诧异,可到底是活了过了这些岁数的,就暂且按下不做声。

  而霍韵就年轻了,张嘴就要责问,被霍夫人狠狠按住了轻声道:“你应该学些城府了。”霍韵觉着委屈,再瞧自己父亲和哥哥们都不做声,也只得忍住了。

  为怕给人拾了把柄,霍榷虽担心袁瑶想去嘱咐几句也不敢靠近。

  袁瑶过去要扶霍夫人,霍夫人看了她一会才将手搭她手上。

  早就要小火者抬着肩舆在等着了。

  霍老太君等人各自上了舆,各自的丫头跟在舆边,小火者抬着就往婉贵妃所在的关雎宫去了。

  婉贵妃千秋,关雎宫宫门大开,往来的各宫妃嫔不少,门庭若市。

  袁瑶她们到来时,正好遇上了韩施巧的轿子,袁瑶少不得激动了一阵了。

  韩施巧也是瞧见袁瑶了的,只是不能招呼,只得低头先进去。

  关雎宫正殿主位娘娘自然是婉贵妃,其余的殿中还住着一位安嫔和两位才人。

  韩施巧进到主殿内,见来人已不少,就是常年卧病的贤妃也来了,唯独不见淑妃。

  看来宫中谣传她要不好了,并非空穴来风。

  等皇后的贺礼和嫔妃的拜贺完了,侯府的女眷这才得以进去朝拜。

  在宫中,就算位上的是你的孙女,你也得下跪叩拜,礼数上少一分都不能。

  见着家人婉贵妃难免喜极而泣,起身就去扶霍老太君,“祖母。”两人都泪眼朦胧。

  贤妃和韩施巧一时也颇有感触揩拭了下眼角,都过来劝解,那两人这才止住了。

  婉贵妃让人拿了个嵌五彩珐琅的绣墩放自己跟前,请霍老太君坐叙了天伦。

  袁瑶和彩萍她们被引到偏殿去,听后召唤。

  没一会一位女官进来了,似是随手指的,对袁瑶道:“你过来,你家夫人让你跟我去领娘娘的赏。”

  袁瑶行礼回道:“是。”跟着那位女官出门了,到对面偏殿的暖阁里。

  进殿,女官掩了门守在门口,让袁瑶自己进去。

  这偏殿比正殿小许多,掀开一道软绣的纱帘,就见韩施巧已经在里头焦急地等着了。

  “惠妃娘娘万福……”袁瑶还未行完礼,韩施巧便扑了过来抱住她,埋头在她肩上强忍着不敢高声大哭,道:“瑶哥儿,我好怕,好怕……”

  连着数个好怕,简单而重复却真的道尽了韩施巧这些日子以来的在宫中的险象环生。

  韩施巧发泄了好一会才平静了下来。

  袁瑶用丝帕为她揩去泪水,道:“别怕,慢慢说,再难再险你还有二爷和我呢。”

  韩施巧苦笑道:“是呀,我也只剩下你们了,家里是指望不上了。”韩施巧像个无助的孩子靠在袁瑶的肩头,小声道:“我没想到会有一天身边的人都接连背离我而去,我如今都不知道该信谁了。锦绣在家时,和我虽没多少主仆情分,可进宫后我也没亏待过她,没想到她却背着我和王谂狼狈为奸,陷害我。”

  锦绣正是那畏罪投缳的宫人,霍榷顺水推舟伪造了遗书,明日暗里直指是被王谂逼的她陷害韩施巧的。

  袁瑶扶起韩施巧,对她道:“娘娘,你听我说,自古后宫便是弱肉强食的,没恩宠只能忍受别人的践踏,你在‘病’时的这些日子是深有体会的吧。这样的日子,就算你甘愿默默承受,可你身边的人呢?她们也甘愿吗?”袁瑶叹了一气,摇头,“我是早便想到了的,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般快。”

  “只是我将整件事儿细想了许多遍,觉得这次不过是王谂一人私下里的动作,并非是王皇后或太后的意思,因为你已经不具对她们的威胁,大动干戈对付你得不偿失。”

  韩施巧愣了下,“那王谂她,为何非要置我于死地?”

  “你坏了她当初要毒杀小公主的事儿,想来她是以为你是知道她的手段了,怕你在皇后面前告发她,这才欲除之而后快。”其实袁瑶也不确定是否真为这般,人心这种东西太难估计了。

  “小公主昨日夜里……死了。”韩施巧道,“我听说了一事。”

  “什么?”袁瑶问道。

  韩施巧一边摇头,一边道:“我听说自被册封为皇后后,她曾经有过好几次身孕,还一度产下过一个小皇子和一个小公主,只是未满月便夭折了,致使如今她还膝下空空。你说是不是她自己……”韩施巧做了个刎喉的动作。

  “没道理啊!”袁瑶觉得应该不是,“既然如此,暂且先不管她们,如今你先自保再说。”

  韩施巧点点头,“我该怎么做?”

  袁瑶道:“就似我刚才说的,在后宫没有恩宠难以立足生存,所以你要夺回宠幸。”

  这道理韩施巧自然是明白的,只是,“可要是如此,我岂不是又要成她们的眼中钉了?”

  袁瑶却反问,“这天下谁说了算?”

  韩施巧道:“自然是皇上。”

  袁瑶点头,“所以你不但要得到皇上的宠幸,你还要懂得如何得到皇上的庇护。”

  这话让韩施巧觉似是明白了,可细一想又不明白了。

  “今上是有抱负,有壮志,将创一番大业的君王。可皇上自登基以来,因太皇太后做过傀儡皇帝,因太后以孝道相挟不得不让出半壁朝政,此类种种皇上经历得太多,所以他最为忌惮的就是身边的女人干政。”袁瑶缓一口气,“先皇后强势极具野心,最后她死了;顺妃风华绝代聪明过人,最后郁郁而死在冷宫中;德嫔马葶自作聪明,如今形同打入冷宫;庄嫔聪明反被聪明误,死于一尸两命;周才人(就是周祺敏)急功近利结果你我都有目共睹的。如今终于轮到淑妃了,王皇后等人倘若不是因为太后,怕是下场比她们更不堪。”

  听袁瑶说这些,韩施巧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