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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68一条鱼(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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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野脑中轰然炸响。

母亲……原来是这样。

难怪她总在深夜独自写信,写完又烧;难怪她临终前紧紧攥着他的手,说“别怕说出来”;难怪她在观星台上留下的名字会被蓝光包裹??那是守护,也是托付。

“那你呢?”他盯着那人,“你到底是谁?”

那人沉默良久,终于摘下帽子,露出全貌。

那一瞬间,阿野几乎窒息。

那张脸,和他在镜子里看到的一模一样,只是更苍老,更疲惫,更深陷于风霜之中。唯一的不同,在于双眼??一只漆黑如墨,另一只却是银白色,宛如极光凝成的瞳孔。

“我是十年后的你。”他说,“或者说是,如果你选择留下、继续战斗而不逃开的你。”

阿野踉跄后退一步。

“不可能……这不可能!”

“你以为你是在流浪吗?”那人冷笑,“你走过的每一步,都在重复我的轨迹。东京地铁站的女孩,非洲草原的牧童,南极科考站的老科学家……我都听过,我都试过。我以为只要让更多人开口,就能融化这片冰封的世界。可结果呢?人们哭完就忘了,说完就散了。真正的权力从未动摇,谎言依旧统治一切。”

“所以你就想用刀?”阿野怒吼,“你想靠暴力逼人说出真话?”

“至少比跪着乞求强!”那人猛然拔刀,雪光炸裂,“你说你在倾听,可你有没有想过,有些人根本不敢说?有些人说了就会死?有些真相,必须用血才能换来回音!”

狂风呼啸,刀气纵横百里。戈壁之上,沙丘如浪翻滚,天空裂开一道赤红色的缝隙,仿佛天地都在为这场对峙颤抖。

阿野站在原地,没有动。

他知道,这一战无法避免。不是肉体的较量,而是信念的对决??温柔与愤怒,耐心与决绝,倾听与呐喊。

他缓缓取出吉他,调准弦音。

然后,他开始弹奏。

不是《致不在场的人》,也不是任何已知的曲子。这是他在旅途中零星记下的声音拼凑而成的旋律:东京少女哽咽的尾音,牧童摇篮曲的节奏,南极磁带里锅碗碰撞的节拍,巴黎老夫妇写在长椅上的那句“原谅”,川西森林中风与琴的和声,闽南海边七个漩涡坑的排列规律……

一段全新的乐章,在荒漠中升起。

起初微弱,继而清晰,最终汇成洪流。

随着每一个音符落下,那些无面战士的身影竟开始变化??他们的脸渐渐浮现,显现出真实的模样:有年轻的学生,有失业的父亲,有被家暴的妻子,有被误解的异见者,有默默撑起家庭的母亲……他们一个个抬起头,眼中重新有了光。

那人握刀的手微微颤抖。

“你……你这是做什么?”

“我在回应。”阿野轻声说,“你说他们不敢说,可你看,他们其实一直在说。只是没人愿意听。而现在,我替他们说了出来。”

吉他声愈发明亮,如同破晓前的第一缕阳光。玉牌炽热如火,银饰“心桥”悬浮半空,化作一道虹桥,横跨天地之间。那些战士纷纷走向桥下,身影逐渐透明,最终化作点点星光,升入夜空。

剩下的,只有风。

和那个持刀的男人。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龙刀,刀身已出现裂痕,像是承受不住某种无形的压力。

“你赢了?”他问。

“我没有赢。”阿野放下吉他,“我只是选择了不同的路。你说你要用刀劈开沉默,可我想试试,能不能用一首歌,让沉默自己开口。”

男人久久不语。

良久,他缓缓收刀入鞘,转身走向雪亭深处。

“记住,”他背对着阿野,声音渐远,“当你再也听不见回音的时候,就是我回来之时。”

话音未落,整个人连同雪原一同消散,仿佛从未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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