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第3页）

闻言，百里聿风夹着面的木筷一顿，抬眼深深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南宫玥，你是本将军见过最钝的女子。

有时候他真的很想掰开南宫玥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都装了什么。

半晌，他语气低沉道：“吃你的面。”

“哦……”

南宫玥细细应了一声，眼中的光亮不减反增。

屋内静谧温暖，面前的热汤暖和，坐在对面的人安静从容地吃着面，南宫玥此刻才深切感觉到她与百里聿风之间有着一份难以言喻的尘世羁绊。

大雨虽停了，但山路泥泞，暗夜难行，今夜注定要在这山间简舍度过了。

山上不比城内，到了夜间寒意更甚，纵使屋里放置了炭火，也只能勉强抵挡几分。南宫玥闭眼蜷在榻上，只觉得寒意透过厚厚的棉被，一寸寸侵入肌肤，她忍不住将身子往旁边那处暖和的躯体拱了拱，祈求些许温暖。

百里聿风曲肱而枕，睁开漆沉的眼，侧首看向身旁睡得不甚安宁的人。他动作轻缓地转过身来，小心翼翼地伸手将她连同裹着的棉被一同拥入怀中，下颌抵在她的发顶，以此驱散她身上的寒冷。

孤月的光透过窗纱，在他脸上落在一层清润玉色。

怀中人呼吸匀长，却突然喃喃道：“最后到底谁赢了？”

百里聿风无声一笑，愿以为她是在说梦话，手掌隔着棉被轻轻拍着她的背。可南宫玥却醒了，从他怀中探出个脑袋，睡眼朦胧道：“是父亲赢了对吧？”

百里聿风有些讶异她竟然对此事惦记到这份上，睡着了还能想起来，他手上动作顿住，垂目看她，轻声道：“不错。”

怀里人双眸微阖，无声回应。

百里聿风知道她醒着，继续道：“对弈时，父亲与母亲暗中配合，又是偷子又是悔棋，这才勉强赢了一子。”

闻言，南宫玥闷声笑了。

这也太不符合一个名震四方的大将军之作风了。

她道：“这不是作弊吗？”

百里聿风却道：“这叫……兵不厌诈。”

“也是。”南宫玥低声应着，周身温暖的气息让她感到舒适又安心。

“看来父亲和婆母感情一定很好。”

“嗯。”

百里聿风顿了很久，久到南宫玥以为他不打算继续聊下去了，后又听到，他语气恍惚道：“所以，当年父亲战死的消息一传回京都，母亲大受打击之下，便病倒了。”

南宫玥心头一震，缓缓睁眼，混沌的睡意全无。

“她硬是撑着病躯，等到我带着父亲的棺椁回来，见了父亲最后一眼，方随着他一同离世。”

黑暗中，他的目光宛若幽不见底的寒潭，以波澜平静的嗓音，叙说着令人悲戚的事实。

空气中顿时静得只剩下彼此的心跳声。

南宫玥张了张嘴很想说点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百里聿风却轻声笑道：“睡吧，珍惜你可以好好睡觉的时间。”

南宫玥觉得他话里有话，奈何困意来袭，她终是无言，闭上了眼睛，沉沉坠入梦乡。